陈驰——张显宗
（解决过琐事，虽不怕顾玄武那个**有所觉察，但倘若漏了风声，到底多生事端。）
（疑心总生暗鬼，时觉有人暗中窥伺。寻踪索迹，一枪回马，正捉得马脚。）
（唯独错算，是个小乞丐。幼身的身躯被逼至墙角，怯生生的。张显宗未以动作，直到那破损的土帽小，扬起一张纯幼天真的软面。张显宗红尘作浪，也难免抵眼一瞬，有动摇欲念。）
（是个小姑娘。说不清他是于年岁大意，还是为情感策使。惯行多疑却未将手扣上枪夹，略低了身，温和关怀她，似个好人。）
“小姑娘，肚子饿了吗？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不如说——我在等人来。
虽是晴日，到底处寒冬。枯树无一叶，阳光肆意的铺洒下来，我垂头蜷在墙角坐成一团以抵御寒气，忽而有人遮住了照在我身上的那束光。
我抬头看他，果然是他。
自月牙将我从宅里赶出来，又是流离失所，纵然无处可去，我也不想再回到那口枯井之下。面对他的邀请，我断无拒绝的道理，未经半分犹豫，我跟在他的身后。
我知道，他不是想请我吃饭这么简单。
他不开口，我也不开口——我抱着热腾腾的汤饭兀自吃的欢喜，乖巧的像一只无害的兔儿。

陈驰——张显宗
（带人前往街巷处的一家小摊，擅制馄饨，手艺不错。小乞丐像是很饿，许久未吃过这样一餐，带着笑细细品尝那一碗小馄饨。）
（张显宗两指并着，叼着空茶杯，是伪青花的土物，素胚勾勒不值一提。他便那样两指夹着空杯，徐徐晃着，打听漂亮小乞丐的来处。）
“你叫什么名字？”
（说到底，他还是更在意，这个小乞丐会不会成为他的麻烦——尽管她，很漂亮。）
“刚才路过小巷的时候，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岳绮罗。”
暖殿奇香馥绮罗，窗间初学绣金鹅。这名字起得真好，好到百年之后的今天我仍旧很喜欢。
我把一勺馄饨送入口中，毫不避讳的回答他。
“听见了——”
他有短暂的沉默，我将馄饨吞入腹中，又用旧的有些破烂的袖子抹了抹唇角，将方才未尽的话补充完整。
“我在巷子里听到好像有人在放爆竹，然后我就跑过去看，就看到你满手都是血，还有个人躺在那儿。”
“后来你的那些兵跑过去，我才知道是在放枪。”
再次端起只搁下言语片刻的碗，我低着头享受这份温暖而满足的饱餐。

陈驰——张显宗
（听见了入耳的片刻，张显宗把玩着茶杯的手顿住，缓缓磕放在桌面上。他很在意，她听到了多少。）
（神经随着她的话语放松，言语天真，如同只是误见屠户当街宰猪。既然不知细节，他倒也不必滥作杀孽。）
（张显宗从怀中摸出一串钱币，尽数丢落桌面。）
“这些钱除了结这顿饭还能有些富裕，你省着点花。”
（廖作一日之善。张显宗理正军帽，就此离去。）
（原是如此，军人天生于步履敏感，他断的出叫岳绮罗的小乞丐跟着他走了两条街。陡然回身，檐下眉风一显。）
“你跟着我呢？”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他将一串钱搁在桌上的时候，我并未抬眼看他，直到他的军靴与地面擦碰出的响声渐小了——他走的远了，我才放下手中的勺子，盯着他的背影发笑。
计上心来。
我唤老板来结账，将那一串钱币拆出两枚来放在桌上，心情甚好的喝住老板要去找零的动作，笑意清甜。
“不用找了。”
街巷喧闹，人流不息。我随他身后而行，隔着约三五米的距离。不过跟了一段，他便回头来询我，我将闪躲着将目光移开，片刻犹豫着问他。
“我……能跟你回家吗？”
他与顾玄武为敌，而我厌恶月牙。我们两个天生就该站在同一阵线。
“因为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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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于那洞中扭伤了脚，行动不便，待回到所居之处已是月上柳梢。两扇木门掩去屋外风寒雪重，桌上点着一支红烛，似要与我身上的红斗篷燃成一片。
借着昏黄摇曳的光，我看到脚踝处的伤，随着他擦药的动作，我咬着下唇以忍受疼痛。
于我而言，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偏要相问以知一二。从前他肯收留我回家，供我吃穿，不过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仅此而已。可他如今做的许多事情，却让我看不清楚了。我轻声喝住他，真诚的发问。
“哎，张显宗。”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陈驰——张显宗
（小屋外细雪微融，不远处低矮的炭火盆，木炭爆出小小的火花，清脆的作响。）
（如同为岳绮罗包扎伤处的张显宗，内心疼惜又自抑。如果他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她是不是就会看到他，她现在，也就不会受伤了。）
（岳绮罗的声音依然童稚懵懂，却有着老气横秋的内韵，问他何必。张显宗手上的动作顿作一息，将敷药的部分固定稳妥。静了一瞬，他从前的心里只有乱世为王过得如意，但遇见她以后，全变作了她能如意。在张显宗的眼里，无心无异于，不知好歹。他抬眼，很轻柔的口吻，却坚定。）
“因为我爱你。”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没有任何犹豫的，带着惶惑的表情，我脱口而出。
“可是我不爱你。”
这似乎是一个永恒的命题。
可我纵然已经活过百年，却仍解不开这道谜题。
我只知道我要找一个与我相配的人，能与我同样不老不死，能陪着我从这个百年一直走到下个百年——而毫无疑问的，这个人就是无心。从我用巫术将段三郎吊死在那棵树上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了答案，这等凡夫俗子没人能配得上我。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掉月牙，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得到无心。可我委实不明白，张显宗这般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女孩子就应该柔顺听话，乖巧可爱。如同美丽的瓷器被他供放在佛龛，开心了就会对她们好，厌倦了，就换一件新的——张显宗一度是这样认为的。）
（但岳绮罗来了，强势，以自己的心意为悖逆遵从，甚至，不是人类。但他着了魔，愿做她生生世世的信徒——如果他也不会死，就好了。）
“我知道。”
（张显宗对岳绮罗的否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他爱着她的皮囊，更爱她的灵魂。）
“不过没关系，对于我来说，我只要能照顾你，能陪着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只是个人类，但，是生命只为她驱使的人类。）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我模糊地回忆起百年前，我豆蔻少女时候阅过的戏文，世人赞颂的共挽鹿车、松萝共倚之德，无一不同梁祝化蝶一般凄美炽烈。这些脍炙人口的故事皆与我和张显宗不同——他们彼此深爱。
似与我和无心也不同。
“不是要两情相悦，才叫爱吗？”
我偏着头，递去询问。
大约是在井底沉睡了太久，醒来已是时移势易。他能借我一方天地小居于此，我便要以我的方式来谢他。
一缕细风钻窗而入，吹晃了灯烛。

陈驰——张显宗
（两情相悦，可真是个美好的话。但乱世当下，本来就容不下多少的美好，也留不住多少的圆满。张显宗喉头微微窒涩的一滑，唇微微向下一抿。）
“两情相悦是能够相爱，可惜，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
（比如顾玄武和他的姨太太们，又比如他与他那些并不想要的姨太太们，他们在一起，没人是因为爱情，多得是欲望。张显宗曾以为，爱情这两个字，该与他全无干系。他忍不住笑了，自嘲似的。）
“相爱是很难的，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
（张显宗看着全然不解的岳绮罗，心里想着，如果他知道他也会有一天对别人抱以爱情，那他一定想用所有的一切，去换成为岳绮罗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去换一个可能被她爱上的机会。）
“对我来说，爱就爱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回报呢？”

[ 巫马岁岁 饰 岳绮罗 ]
纵然我不懂情之一字，我也听得出，他的这番话不是对谁都讲得出的。睫羽垂下，我试图问自己对张显宗有情存在吗，但很显然，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连爱都不懂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呢。
“张显宗，我确实不爱你。”
但这不妨碍我要感谢他。
我思索半晌——曾经为了谢他，我答应他要帮他杀掉顾玄武，而这已经用过的筹码再旧事重提，便是不守信用。我沉吟半刻，许下承诺。
“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就像我曾经保护那个肯为我牺牲的小丫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