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春堂曾是我的第二个‘居所’,因我尝于闲暇时光顾她的小园。园中的万物似可都被我收入笔下的绘卷里,化作妙笔生花的绮丽之景,而她又是弥足温柔的,是而我愿将画作贶赠于守护一方天地的洛神,再问她讨一盅茶,簪一枝花。)
(可我不知何时,恰春的宫娥在瞧见钟粹的帝女时总是惶恐又谨慎,横波的双目里激起了千层浪,浪涛指着帘中的容娘娘,又悄无声息地挪在女孩儿的身上,似是我每入恰春一步,都要掀起滔天的风雨,令池鱼也遭殃。是许久之后,我才闻得小怜与我说,是围绣时的一场‘博弈’令她们渐行渐远了。)
(彼时我尚且不信容娘娘与阿娘之间的龃龉,垂髫的心思总是稚嫩又纯粹,妄图以一己之力维系着她们薄弱又摇摇欲坠的情谊。是而我今日也踏着风来了,绣履蹀躞着往她的榻前去,玉指露过一抹葱白,又倏得展开了画卷。我道来海棠时眉眼是勾足了芙蓉靥的,柳眉微翘着直入鬓边的春山,樱唇泛着浅淡的红,似是自牗外的花中窃来的丽色)
“不是从如意馆来,是从披芳来的。”(如实道来时,我分明眼见她乌瞳的目色在日光下烁了一回。我佯作不经,愈发近了她身侧,指尖盘桓着落在她衣袂上,似是微飔般轻摇着)
“是阿娘说,要让容娘娘的恰春四季都有海棠的。既然阿娘说了,徽儿自然不吝惜。”
(我是光明正大地将额娘的心意昭彰于她的堂中,宫娥垂首时或也战战兢兢,只我是无罪的不知者,便无心在意这般深闱内无心而生的罅隙。指尖的葱白从衣袂上掠去了,转而是掌中捧过的一樽玉露,上头还有廊庑外垂枝海棠的剪影)
“徽儿的行香里还有更多的‘花’”(我说得冠冕堂皇,一壁也有难言的‘央求’)“您送我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