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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bl】国师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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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新帝登基,定国号“平昭”,以平昭王自居,第一件大事便是重审宁家旧案。
群臣不解,明明才整肃过朝堂,那些与宁家稍有关联的老臣都被清理,先帝明显是不希望有人再提此事,质疑王权。
新帝才坐稳皇位,就急着将旧案重翻,难道是记恨当年谣言对他继位不利,要将宁家之案的知情者赶尽杀绝么?
众人揣摩不出圣意,不敢妄动,生怕稍有不慎引火烧身,只有南蘅修手执一封密信,不顾礼法连夜前往新帝寝宫,求见新帝。
“此为何物?”新帝并未追究他的失礼,而是将重点放在那人手中的信件。
“此为宁家含冤的重要证物,家父临终前交予臣,陛下既重启此案调查,臣不敢有所隐瞒,遂连夜将此信呈予陛下定夺。”
新帝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将信中的文件取出,入眼是一份西越国的通牒,打开一看,竟与从宁家搜出的叛国通牒一模一样!
新帝震惊,又细看了几眼,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沉声道:“这是哪来的?”
“如陛下所见,若宁家当年真的叛国,如此私密的通牒又不曾公布于众,怎会有两封一模一样的?所以,家父手中这封是伪造的,宁家搜出的那封也是伪造的。宁家是被陷害的,宁家——不曾叛国!”
南蘅修等了这么多年,就等一个为宁家伸冤的机会。
这份愧疚折磨了他太久,此话终于说出口,倒有几分解脱的感觉。


IP属地:广东121楼2021-07-19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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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2楼2021-07-19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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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
      “家父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才构陷宁家,不然也不会留下伪造的证据,以此来证明宁家清白。”
      南蘅修知道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却还是私心想为父亲洗刷一点罪业。
      新帝不发一言,他惶惶不安,垂着头不敢起身,眼神却小心地瞥了一眼新帝的方向,没想到新帝竟是赤着脚来迎他,一时讶异——
      忽地想起梦里那个赤着脚的少年。
      一个是身着白色寝衣的九五之尊,一个是身着白色囚衣的死刑之徒,无论如何都不该相提并论,可南蘅修就是情不自禁地将这二人联想到一起。
      一片死寂。
      “你怎知我查宁家旧案是报复还是平冤?”
      “臣不知,唯有一赌。”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你倒是有几分胆子,你父亲伪造通牒构陷忠臣,就算不得以,此罪已是事实,他老人家既已不在,你将此物呈予我,可知后果?”
      后果?南蘅修想过,但他豁出去了。
      “臣愿担此罚,只求陛下能放过我族人,即便要臣以命相抵,臣亦无怨言。”
      身边那人的身影顿了顿,竟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到后面剧烈地咳嗽几声,狠狠地讥讽道:“你以为你是谁!”


      IP属地:广东123楼2021-07-19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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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宁家满门含冤多年,你如何能这么轻易死去?朕尚为太子时,宫中就有谣传说你深夜出入太子殿是以色侍君,从前朕只觉得荒唐,今日一想,倒不如坐实这荒唐。”
        新帝俯身,带着几分残忍,在南蘅修耳边低声笑道:“佑卿现在就拆了发髻,脱了外衫,在我寝殿跪一晚。明早就这么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出去,如何?”
        南蘅修的额间瞬间淌下冷汗,紧抿的双唇褪去最后一丝血色。
        “死太容易了,朕要你活着。朕可以允你南蘅族人的命,但你若敢找死,南蘅全族为你陪葬。”
        新帝后退几步,欣赏了片刻眼下这人恐惧到颤抖的模样,唇角浮起一抹极为阴鸷的笑意。
        “朕的后宫正好空置,你既替父担着这迫害忠臣的罪名,也无颜立足朝堂之上。朕会择日将你纳入后宫,全了你这以色侍君的宠臣名分,如何?”
        南蘅修想过很多种结局,到底不过一死。
        但这般要他活下去的罚,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时间,嗓子眼仿佛被涌起的腥甜堵住,发不出声。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强迫自己认了罚。
        发髻散开的一瞬间,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过了今夜,南蘅修便是折了一身傲骨,活成了被天下人耻笑的禁脔,也当这么一直屈辱地活下去。


        IP属地:广东124楼2021-07-19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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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都城最近特别热闹,大街小巷多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些好事的人甚至偷偷跑去国师府撇上几眼,再煞有介事地给这谣言添几抹色彩。
          “滚开,让你们再乱看!”阿星站在门口,将手中的石子愤愤地朝着那些来国师府看热闹的人丢去。
          阿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只是进了一趟宫,回来却丢了半条命,还有一生的清誉,满城的谣言已然将少爷传成了妲己那般的妖人。
          少爷回府后高烧几天不退,膝盖的旧伤也在日夜折磨,昏沉中眉头依然皱得紧,阿星看得心疼,伸手替他将眉心揉开,转头却偷偷抹了把眼泪。
          阿星不是没有听到传言,可他家少爷是个顶好的人,是个有理想的正人君子,才不是什么以色侍君、霍乱魅主的狐狸精!
          可谣言不知怎么,传着传着竟然成真的了。
          皇宫里的大太监亲自来了一趟国师府,宣了陛下的旨意,阿星虽和少爷一同跪着听旨,却气得恨不得跳起来堵住那张阴阳怪气的嘴。
          可少爷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平静伸出双手,却在接旨的瞬间有些颤抖。
          大太监狭促一笑,尖着嗓子道贺:“恭喜南蘅夫人,下个月咱家再来接您入宫。”
          南蘅修握紧了手中的圣旨,低头不语。
          待宫里那群人走了后,阿星急忙上前去扶南蘅修,却被他轻轻拂开了。
          “先别扶我——”南蘅修按着胸口,将头低得更下了,声音也有些不稳,“我现在,站不起来。”
          “是膝盖又疼了么?少爷,我给您拿两个软垫子过来,您坐着舒服点。”阿星急得眼泪直打转,却只敢轻轻扯了扯眼前这人的衣袖。
          南蘅修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突然用握着圣旨的那只手狠狠地锤向心口,在阿星的错愕中,弓着身子呕出一小口鲜血,彻底昏了过去。


          IP属地:广东137楼2021-08-06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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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平昭王全了南蘅修所求,为宁家翻了案,并亲自为宁家正名,并称宁家当年戍边的军队为忠义之军,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新皇和先皇对宁家一案截然不同的态度,却在民间传为佳话,笼络了不少正义人士,皆谓新皇不惜折损皇家颜面也要还忠臣以清白,真乃当世明君。
            平昭王却没有说明此举用意,甚至为宁家选了块好地方修建了衣冠冢,并亲自吊唁,以表皇室对此陈年冤案的态度,一时竟惹得百官和平民纷纷效仿,争相吊唁。
            南蘅修一直闭门不出,身子也是昏昏沉沉久不得愈,直到快入宫前才偶然听闻此事,知晓他多年的心愿达成,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了几分笑意,挣扎着起身,要亲自去看看。
            阿星拗不过他,只好将马车铺得极为松软,才陪着南蘅修出行。
            宁家的衣冠冢修在依山傍水之处,南蘅修在阿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望见这气派的衣冠冢,还有衣冠冢前铺满的贡品和鲜花,顿觉心中五味杂陈,眼眶倏然红了。
            这么多年,他只敢偷偷祭典,连做梦都不敢回望宁小公子那冤屈又愤怒的双眼,他将自己束在了罪人的高台上,一刻也不得解脱。
            如今总算还了宁家清白,他也能舔着脸站在这里凭吊故人,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IP属地:广东139楼2021-08-06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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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1楼2021-08-06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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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凭借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南蘅修仿着做了一盒初遇时宁小公子给他吃的花糕。他将花糕盒子小心地推到墓碑前,随意抹了把眼泪,席地而坐,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
                阿星从没见过他家少爷这么多话,还时而哭时而笑的,难得一见的鲜活气,他也不知道这盒花糕意味着什么。
                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凭吊,从幼年初识到人鬼殊途,南蘅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回忆的翻涌,可他还是失态了,压不住心中沉积多年的情绪,话说到最后,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阿星终于知道为什么少爷看重屋里那盆西府海棠了,因为在宁家的衣冠冢旁,少爷也种下了一棵相同的花树。
                夕阳斜照着雪白的衣冠冢,南蘅修凝望了许久才回神,轻轻道了声:“走吧。”
                阿星觉得少爷来这一趟,好像找回了些许精神气,从前他总觉得少爷心里揣着许多事,怏怏不乐,如今倒像释放出来了,只是他不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往后余生,对南蘅修而言,恐怕只剩人生苦长了。


                IP属地:广东142楼2021-08-06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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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
                  虽众人皆知国师夜宿新帝寝宫,但朝中仍有人反对这场荒唐婚事。抗议者中为首的是个略有威望的老臣,反对的折子递了上去,却被新帝当着群臣的面扔了下来。
                  老臣抹不开面子,索性长跪不起,以身劝阻,话语中字字恳切。
                  “陛下,南蘅国师不顾礼法僭越,当夺去官职,逐出朝堂,怎可将此魅惑之人收入后宫?更何况此人还是男子,实在有失体统!”
                  “朕的体统何须你来置喙?”新帝不为所动,轻蔑地瞥了一眼,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显。
                  “臣不愿陛下因一时冲动,失了皇家颜面啊!”老臣不死心,任然极力劝说。
                  呵——新帝冷笑一声,皇家颜面,这脏心烂肺的,还有什么颜面!天子面色愠怒,众人噤若寒蝉。
                  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新帝一拂衣袖,看都不看堂下的人,即刻退了朝。
                  待新帝走远了,老臣才在众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不出一日,他就收到了调离都城的贬谪文书,之后无人再有胆量触这霉头。
                  至此,后宫将迎来第一位夫人,一位颇具争议却又无人敢议的男夫人。


                  IP属地:广东146楼2021-08-09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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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7楼2021-08-09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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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
                      明日便是册封日,南蘅修早已被大太监接入宫中。南蘅修终日神色淡漠,恍如周遭之事与他无关,了却了心中最沉重的包袱,众人如何看他已不重要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若新帝对他行如此荒诞事只是为了给宁家出气,那新帝为何会与宁家有这般交情?
                      大太监送来了明日册封礼上的着装——女子的华服,还有是一双绣花鞋,虽是男子尺码,也去了花盆底,可这鞋面的款式确确实实是一双女式的。
                      秀丽繁复的花鸟绣案刺痛了南蘅修的眼,大太监强笑得狎昵,殷勤道:“南蘅夫人,这双绣花鞋用的可是极好的缎面,特意按照您的尺码制作的,不如试试是否合脚?”
                      南蘅修的手有些抖,即将接过这双鞋时却握紧了双拳,奋力一扫,将这精美的绣花鞋狠狠扫落在地,顿时蒙了尘。
                      他的眼中透着火光,“公公怕是送错了。”声音有些打颤,却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我,是,男,子。”


                      IP属地:广东148楼2021-08-09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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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四)
                        大太监赶忙将地上的绣花鞋捡起擦净,收起了之前玩笑的心思,沉声道:“南蘅夫人息怒,这些都是陛下亲自过目了的,不会出错。”
                        见南蘅修依旧不为所动,大太监又道:“陛下吩咐,若夫人实在不愿穿此华服,那只能以布衣相替。”说罢招了招手,女婢捧着一套粗布麻衣进来了。
                        这套衣服的布料和款式看上去和府里做粗活的小厮并无二致,比大太监这一身绸缎衣裳都差远了。可南蘅修却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低头将它接了过来。
                        “咱家还是劝夫人想清楚了,这套穿着可不是那么舒服。”大太监说完,又将布靴递了过去。
                        南蘅修并未犹豫,立即上脚试穿,这才觉出了异常。
                        这双鞋的鞋底竟然铺了一层的碎石块,每一块都有针线固定。碎石棱角不一,只是穿着站立片刻恐怕都会受伤,更不用说到处走动。
                        “咱家好心劝夫人一句,鞋子膈脚,何必自讨苦吃?”大太监垂手而立,稍眯着眼,悉心观察南蘅修的每个神情。
                        南蘅修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再扬起头,表情却一改先前的愤懑,朗声道:“劳烦公公回禀陛下,明日我就身着此布衣前去拜见。”
                        大太监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还想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怔怔地行礼离开。
                        南蘅修独坐在偌大的宫殿中,捏紧了手中的灰白布衣,许久才松开,笑到喑哑。


                        IP属地:广东149楼2021-08-09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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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
                          “他当真这么说?”新帝轻扣着桌角,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奴才不敢扯谎。”大太监拱手作礼,心中却有些惶恐。
                          “怎么还是那么倔?”新帝轻笑了一声,端起眼前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拂去了茶沫。
                          大太监身后倒是多了一层冷汗,揣摩不出这笑从何来,只能更加谨小慎微,“那陛下的意思是……”
                          “随他。”新帝抿了一口茶,回得干脆。
                          大太监领旨退了下去,心里却一阵嘀咕,陛下对这位新晋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二日的册封礼如期举行,后宫的第一位夫人在众目睽睽中,着一身布衣,在拜位北面跪着 ,静听引礼女官宣读册文、宝文,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欣喜,神情茫然。
                          时至今日,南蘅修觉得自己已是一具行尸走肉,是新帝一时兴起的玩物。
                          君要臣活,臣不得不活,君要臣活成一个笑话,臣便不能像常人那般想着尊严和脸面,那臣该想些什么?
                          周遭的礼乐喧闹,南蘅修的思绪飘得远了,恍恍惚惚只想着他在宁家衣冠冢旁亲手种下的海棠树,有没有好好活着呢?


                          IP属地:广东157楼2021-08-11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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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膝盖疼得很,脚底也疼得很,鞋底尖锐的石块刺入了血肉,每一步都更深几分,南蘅修咬着牙一步步行至皇帝面前,每一步都透着隐隐约约的血迹。
                            他一身灰白布衣,在一众绫罗绸缎中显得格格不入,却是不卑不亢。
                            新帝眼瞧着他朝自己一步一血印地走来,即便身形都在颤抖也没有出显出一丝丑态。这个曾经身居国师尊位的人被自己狠狠碾进了受人耻笑的泥淖之中,却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痛苦,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拖着空洞的躯壳前来见他。
                            他不喜欢这样的南蘅修。
                            礼毕之后,新帝屏退了众人,却依旧没有让他起身,垂眼瞧着地上那个平静淡漠的人,心生恶意。
                            “南蘅夫人?你倒是认得挺快,亏你也听得下去。”
                            “陛下所赐,臣不得不认。”
                            “夫人说错了吧,该改口自称‘妾’才对。”
                            南蘅修猛地一颤,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痛色。


                            IP属地:广东158楼2021-08-11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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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你是不是觉得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新帝收起了轻慢的笑意,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南蘅修的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惧意地如实回答:“是。”
                              若天子一怒能将他赐死,也算得偿所愿。南蘅修心如死灰地静候发落,却在长长的沉默之后,等来一声叹息。
                              他愣了,终于抬起头望向新帝。
                              新帝缓缓走到他面前,不顾身份地席地而坐,没有了先前的倨傲,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还透着隐隐的悲伤。
                              “阿修,你知道我当初多想活么?”
                              南蘅修的表情倏然凝固了,短短一句话竟听不明白,瞪着漆黑的双眸望着眼前人。
                              刚刚这人喊他什么……阿修?
                              “陛下……什,什么意思?”巨大震惊之下,南蘅修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
                              新帝深深地望着他,像是望着许久不见的故人一样,浅色的瞳仁中藏着万语千言。沉默片刻,他抬起手,轻轻弹了一下眼前这个被怔住的人的额头。
                              “阿修,我是鹤归。


                              IP属地:广东159楼2021-08-11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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