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汉代的长柄剑等级制度
汉代长剑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国力强盛的体现,也是身份等级的象征。根据 秦汉考古来看,长剑增多、尤其是长柄长茎剑大量使用,是秦汉铁剑的重要发展。事实上长柄长刃剑在作战中的作用也十分凸显,充分的证明了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了汉代的冶金锻造技术,使得铁剑的坚韧度与长度超越前者。
汉朝时期,南越国不算是中原的政权,南越这片土地最早算是百越的一部分;赵佗是南 越诸侯国的开创者,河北石家庄人。从建立到汉武帝时期,南越国这个政权反复无常,多次反叛中央政权。那么这么反复无常的政权,对待中原王朝的政权是一个什么态度呢?赵眜是赵佗的孙子,记载中号称文帝,是西汉南越国的第二任诸侯王。从 1983 年开始展开了对南越王墓的发掘。该墓葬出土器物源流之广,涵盖了越、汉、楚、秦、匈奴、瓯骆乃至域外等地文化。随葬的众多文物里又以玉质物件尤为罕见,其中包括 58 件玉剑饰,墓主身边 15 件,其余 43 件藏于西耳室。同时随葬兵器若干把,尤其长剑令人赞叹。
南越王墓长剑的出现,引来了许多古兵器研究者的思考。剑柄、剑身如此之长,装具怪 异、硕大而与以往出土的同时期形制截然不同,它是否是一种异型剑类呢?这种想法结合所处地域已经偏离中原,剑的怪异也是理所当然了。但是笔者认为,南越王墓长剑实际上属于汉朝中原形制,甚至它还继承了战国中晚期秦剑体系,以及其剑饰的特点(大剑饰)。经过笔者的整理,一套清晰的制度便摆在了眼前,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汉代严格的等级礼制。
1973 年 9 月马王堆一号汉墓正式发掘,马王堆二号、三号墓于 1973 年 11 月 19 日正式 发掘,至 1974 年 1 月 13 日发掘结束历时 56 天。出土文物众多、也填充了历史的一些空白。马王堆汉墓的发掘早于南越王汉墓 10 年,但是对于兵器研究大家忽略了它的存在。马王堆三号墓出土角质长剑 3 把,最长者 139 厘米,是当时楚汉墓葬出土剑中最长的。该剑看似形制怪异,硕大的装具、长柄,鞘十分纤细且剑刃为角制。
有人认为这也是不常见的所谓非中原风格的异形剑,而就笔者来看,它也属于中原剑
式,只是有机物材质的剑具不易保存而不如出土的玉剑具多,因而大众对其缺乏了解。此剑 应是模仿墓主生前佩剑制作,甚至可能就是生前所佩戴原物。
第三章有提到《古今注》记载:“当高祖为亭长,理应提三尺剑耳;及贵,当别得七尺金剑”。将 记载结合考古实例,可以发现大多数汉代诸侯王墓葬出土的长剑均在六尺甚至六尺以下,由此看来七尺剑或许属于皇帝礼制。南越王墓长剑中有一把残剑:D143 残剑 146 厘米。
按照汉的礼制:诸侯六尺剑(汉代一尺是 23.75 厘米)就是 140 左右,可是这把残剑显 然已经超过了这个尺寸,根据推算整剑完整尺寸在 160 左右!按照礼制南越王的佩剑已经僭 越了汉制,这就是南越国对中央政权的藐视,也是南越国对当时汉朝的一种态度。
反观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角质长剑,这位长沙太守的态度是完全相反的,通过这把角质剑,也隐约的看出了太守作为西汉初年的战将(跟随刘邦打天下),战功累累、立功封侯的心态,可能他生前也想拥有一把长剑,但是受到礼的约束。直到死也不敢僭越礼制的他,采用角质替代的长剑,带着它以及自己立功封侯的理想一 起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1971 年山东巨野红土山西汉墓出土铁质玉饰剑一把。剑长 129 厘米,玉饰精美绝伦,
雕刻有:虎、云纹、蟠螭纹。雕刻手法精湛:采用平雕、浮雕、透雕等工艺相结合。剑柄处 木质部分已腐蚀,清晰可见缠绳,底绳较细捆于木柄之上,在细绳索之上缠较粗的绳索,再用金丝线贯穿起来。
2015 年南昌海昏侯汉墓出土若干把铁剑,其中一把剑引来笔者的注意。该剑的基本构成 形式与南越王汉墓长柄剑及马王堆角质剑差异不大,长剑身、长柄、柄部缠有细、粗绳索。
笔者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对比发现巨野红土山汉墓剑与海昏侯剑的结构相当吻合,都是 长柄剑、都采用金丝贯穿,不同的是海昏侯剑尺寸更长。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一个诸侯王,一个废帝。两者的待遇截然不同。
以海昏侯汉墓之奢侈对比相对寒酸的红土山汉墓(虽已被盗掘),事实充分的应证了汉代 事死如事生的思想,礼制在另一个世界延续。
河北的汉墓也出土有长柄剑一把。剑格呈一字即一字格,上有错金流云纹,帽形铜首, 剑身残断,残长 1.12 米。剑柄处木质部分腐蚀严重,一端残存绳绕痕迹、底细上宽。剑身表 面有漆鞘残留。
如前文所述,早期有种观点认为这类长柄剑可能属于非中原形制。笔者却认为这类剑恰 恰是汉继承了秦式剑并广泛传播的结果,在汉代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类佩剑。这支剑想必是 墓主人生前喜爱之剑,不凡的装具做工、超长的尺寸,都彰显出墓主人生前的地位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