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幕：南州白柳见面，两人谈论利弊，白柳说动南州，两人登上同一条船。】
时间：宣化二年下旬
地点：京城酒楼
人物：白禅南州，谢白柳
内容：等到白柳外出归来，南州主动邀约。席间，南州再与白柳交涉，与其谈论利弊，最终被白柳说服，终替他以“查无实证”结案。

西洲酒肆：https://tieba.baidu.com/p/7075953261
【回想起自我与谢白柳相识的种种，从初相逢的西洲酒肆，再到贞仪公主府内两次分庭抗礼的交谈，至今却又由我主动相约在初相见的西洲酒肆，不可不谓一种服软。谢白柳从未改变，我却在挣扎过后选择了妥协，分明无奈且不情愿，却明白这是唯一切实可行的一条路。】
【这厢还在出神，人却已至，步伐携风，面上含笑，兀自撩袍端坐。我素鲜言，宁愿破费宴请，其中暗含与其和解意味，却不愿直抒胸臆点明。菜单往他面前一推，手掌往颔下一撑，眼神却瞟别处。】
你随便点吧，我结账。

（闻言顺势将十指交叠，肘轻搁在桌面上，手背托住下颚，唇角翘起个清浅的弧度。恰是一副眉如朗月，眼含群星的俊逸少年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永远那样残忍。）
南州，为什么不多挣扎一下呢？我喜欢看你这样。
（半阖眸，像在回味曾经的点滴，恍若不闻身侧的百家声响，许久方才低低地说出话来——一字一顿。）我喜欢看你挣扎着想要走正道，拼命想要逃开我，却最终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你知道么？曾经的我，还有现在的许多老百姓，都还在这样苦苦挣扎。
（推开那扇虚掩着的窗，正对雅间的，是大栅栏内喧哗热闹的场景。）南州，生在京师的你，见过饿殍遍野、哀鸿满地的模样么？
（谢白柳的笑容啊，向来都是能蛊惑人心的。）
（微笑着望向南州。）你啊，还是太天真了……但我喜欢你这样，因为这证明你骨子里有侠气，将来若能摒弃那些繁文缛节，定能干一番大事业。

【喔，喜欢...白禅仲熠的耳尖微微泛红，他看向窗外，日光太盛，燥热的风通过牖户一阵阵送进酒肆，不够阴凉，还有搅得人心神难宁的蝉鸣。烦闷与躁动从一切能感知的物什传递给我，难怪要红了耳尖。】
【被谢白柳“喜欢”于我并非甚么值得庆祝的事，若非他不豫点明我的挣扎，我几乎要扪心自问：是否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滑进不见天日的深渊，否则怎会教世间数一数二的趋利者心怀对我的“青睐”。刻下有半刻犹疑都够叫人要惶恐得自省——一切皆是为百姓，我这样告诉自己，为了饿殍遍野、哀鸿满地的境况在此世间愈少，尽管...是，如他所说，我并未亲眼见过，对最底层受苦受难的人总是缺乏了解。】
少来这套。谢白柳，我虽默许你行事，却并非全然认同你的作风，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我至多对你睁一眼闭一眼，要我同你受财钻利那不可能，说到底都是民脂民膏，只不过与大多数高位者相比，你为牟利更愿让利给黎庶。
【理想主义与实干主义的锋芒在白禅仲熠心底激烈碰撞，并迸发绚烂花火。】

哪套？
（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抬手拂过他的耳垂，一抹微红在白净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古怪的动作并未持续很久，早在他一惊一乍地朝后缩之前，就选择抽回手来。将手背在身后，悄然轻笑。）怎生这样烫？在想些什么呢？
（见他眸中稍有愠色，便轻易打住了话题。他究竟为何赧然我并不打算深究，方才那个举动，也不过是随手为之。少选间，又将话题引回了此番交涉上。）
你知道么？打从我们相识至今，你反反复复在同我强调，我们不是同类人。但倘若事实真是如此，别人轻而易举也能看出，又哪里需要你如斯强调呢？
（漫不经心地闭了闭眼，身子向后倾斜，视线从眼缝间透出，落在他的身上。）富可敌国，却不为国，又有何用？民脂民膏要用之于民才行，而不是留在那些富户商贾身上。至于我——
（声音一顿后，睁开眼直勾勾望着他。）我愿意让利，只是因为这样可以收获更多。覆巢之下无完卵，国之不存，民将焉附？我不想因为牟利而导致天下暴乱，这才是最愚蠢的谋利者。

【耳尖感到体温的接触，慌忙向其他方向偏头。耳根本就敏感，又是肌肤接触，举止难免衍生歧义，搅得两个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别扭！避开后再回头，眼含薄怒乜人，叱他】你动什么！
【与谢白柳相识至今，我虽不敢自诩能完全猜透看懂他，却也熟谙他的手段了。说话喜欢戳人心窝，却会刻意留下毙命的一刀，再想办法让你相信，跟随他是唯一能活的方法。我虽不耻这般逞口舌之利的诡辩，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手段是极管用的。】
旁人或看你我厮混一处，或看你我行事风格相似，生出如此错觉也是寻常，可实际上，他们看不见的那部分，譬如心境，譬如目的，便是你我最大的不同。
【因深虑后已坚定心性，往常最不愿听的谢白柳诸如此类的“劝告”，眼下反能坦然面对，剖陈利弊】所以你的意思是，既然这银子被其他人赚去后无法回馈于民众，倒不如全教自个赚来，取之于民又用之于民，而“我”也因此收获了更多正当利益，正才是真正的经世济民？

（平素待人处事，从不将心思藏掖下。故而行为举止、言谈辞藻大抵都坦然，只是旁人未必能够接受。抽回的手落在杯盏上，温热茶水终于将有些冰凉的指腹捂热，眉梢弯起看向他，似笑非笑着。）难得见你耳红，觉着有意思罢了，不必一惊一乍。
你听过那句话么？殊途同归——（一句话尚未说完，又没头没脑来了后面半句。）其实，我们行事的风格根本不像，心境、目的也都不像。你这般说，也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想把自己跟我撇清，但是哪里能轻易撇的清呢？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但你永远避不开我和你心底的欲望。（温温吞吞的说着话，慢条斯理，笑容像是玉石雕琢出来的，没有半点瑕疵，但那些话一句都比一句残忍。）记住，魔鬼从不主动诱惑普通人，他们只喜欢心底存有疯狂的人。
无论我做了什么，最终我给他们带来了利益。（失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拥有后再失去。从未尝过的滋味是不会有人觉得甜蜜的，可一旦尝过后，就会食髓知味，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得到。）倘若你想要将我交给三法司，我并不介意，只是山西的贫农们会原谅你么？
（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温声道。）说实在的，我并不是为了济世救民。只不过是因为济世救民能让我获得更多合理化的收入与利益，所以我才愿意救他们。
（忽得倾身向前，与他面对面靠得很近，声音却很轻。）
——我从不是善人，为的也不是天下。

殊途同归还是自欺欺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谁，我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握住茶杯移近，举杯时才觉察其中空空如也，想来原是我同谢白柳光说话不点菜，跑堂的连水也不肯添，当真合了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无奈摇头，轻笑】我承认，我心底是有欲念，无论我将它上升得多么崇高、无私，它终究还是欲念。这样，你满意了吗，谢白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谢白柳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趋利者，像蚂蚁贪舐糖水，秃鹫扑食腐肉。我发觉我总是忍不住在心底用卑劣的比喻拟他，以及他的贪婪，生怕这腐蚀的斑斑锈迹将攀上我坚硬的甲盔。但现在，我竟要张开怀抱任其吞噬。】
【他靠得近，我却能巍然不动，坦然地回望】我根本不指望你心怀天下。但你终究是帮了他们，于我，这就够了。你出资是为挣钱，而我只需你做了切实出资，不想追究你的目的，利于双方，你懂吗？

人间没有正道，只有利益往来，心怀苍生是圣贤所虑——至于你我，都只不过是生不逢时的普通人罢了。管好自己，与身边的琐事就已要精疲力竭，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拨弄着手中的茶杯，工笔描摹的线条优雅而大方，那是穷人终其一生都买不起的东西。）
这个道理是我很早就体悟到的。因为，我亲眼看见我父亲抓着我的手，一边说着要济世为民，一边在饥饿与病痛的双重折磨中奄奄一息，最后死去。在那之后，什么人间正道，对我来说都是狗屁了。
（照理说考取功名，便是有了官身，在外言谈举止总要注意一些。但我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竟还难得说了一句粗言鄙语——却带着笑。）
南州兄，只有你敢于直面你的欲望，我才敢跟你登上同一条船。（歪着脑袋轻声细语地笑着说。）因为懦夫会随时随地将身旁的人推到危险面前，他们是最不可信的人。
小二——（拉长声调唤了声，跑堂的似才反应过来雅间里还有一座，匆忙端着茶水上来。）给我们上一壶好酒，两碟小菜，还有你们这儿的招牌。
（跑堂的应声哈腰离去，我则眯着眼看向南州。）我们该好好喝一杯了，将来，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因为懦夫总是愚蠢，当危险来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倒不如率先面对危险，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谢白柳道出身世，我沉默地听着。如果他足够了解我，或许能看出不善言辞的我眼底闪过的悲悯与叹惋，如果他真能看出这些，或许又要嘲笑我的虚伪与矫饰。但我大抵是更能理解谢白柳一些，明晓他这样的身世后，我委实很难再强迫谢白柳信我的道。】
一条船。【心底细细咂摸这句话，轻笑】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你我目的地不同，那也是一条船。

（正当我同他三言两语打着机锋的时候，跑堂的匆忙端着菜和酒进来，丝毫没注意到他打破了屋中难得的宁静。但这对于我来说却是恰逢其时，因为我不喜欢看见别人怜悯的目光。）
（趁着跑堂的摆菜时，我随口说道。）
愚蠢的人，是不配跟聪明人做朋友的，只有聪明人才能理解聪明人。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我和他，分明就是一类人。）
今天的酒看起来不错嘛。（为他斟满一杯酒，将杯盏推到他的面前，随即提起自己手中的杯盏与他示意。）我们喝一杯。
（一饮而尽，站起身便往外走。）这顿酒，你结账，你刚才说过的，我还记得。（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望去。）
下次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