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心动，昧旦神兴。临堂之昼崭露头角时，我有一瞬心惊，翻身自榻上落下，脚步重重的，沉闷又敦厚，闹醒窗柩边栖息的雀鸟，和外间浅眠的兰苕。他轻手轻脚地走来，问我：“小郎起得这样早吗？”又自顾自道，“郎主是说求签宜早，显心诚哩！”
我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这日休沐，不必朝觐。反而是阿翁昨夜同我提过，或可往大雁塔寻那奇僧求签。
那僧人奇在装束，衣衫褴褛的，很是破败；又奇在谣传，据说可以赤脚而过碎瓷道。我原来不信这些，因为阿翁将我带回周宅，已然是命数之中辗转的波折与不可预料，又如何将此作命定呢？但阿翁是信的，据说，他曾得独字签面，浅显得毫无二解：失。
好罢，我顺遂他。
待到当真窥于大雁塔下之热络，才发觉或许是低估了这僧人的奇特。前有僧袍垂坠，看样式，正是兴善里的僧侣。我觉得面善，或许要归结于同阿翁前往过，而这位的师傅，好似就是一名善于解签的和尚。我这才当做好顽似的提起兴致，扰他。
我问：“小师父也有佛难解的惑？也要来求这位解吗？”他的脸刷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半晌也说不出甚么来，却连长龙断开也不知晓——他前头那位，已拉开他许多身位。
我也不催促，诚然，也并没有十足想要知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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