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世界吧 关注:14,214贴子:346,974
  • 21回复贴,共1

【梦眼の都畹】戡洲行记首章&部分设定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IP属地:北京1楼2022-07-31 03:55回复
    相关设定:
    格伦地区:主角一行人的故乡。一行人从格伦航行到戡洲。该地区由摩赛斯帝国统治,但仍有一些历史遗留导致的民族、社会问题。

    戡洲:传说中杞帝国所在地。以杞国为中心的分封格局统御着戡洲大陆。


    IP属地:北京2楼2022-07-31 04:01
    回复
      摩赛斯帝国:耗费115年,摩赛斯帝国统一了格伦地区,但如今处于统一初期。受征服的布乌杏人、库威特人、东岛人仍心有不甘。再加上“大衰竭”的爆发,如今社会已有些许不稳定。无论是科技还是魔法,摩赛斯都落后杞国将近一个世纪。

      杞帝国:传说中的古老帝国,如今以分封制度控制着戡洲大陆。如今初步迈入蒸汽时代,成为实质上的资本主义社会。在本土的政治上,杞帝国采用二元君主制。对于“大衰竭”的爆发,他们早有准备,因而未遭受巨大损失。是目前全都畹最发达的国家,银行、报纸甚至义务教育等近代事物都开始在这生根发芽。


      IP属地:北京3楼2022-07-31 04:09
      回复
        那么正文就要开始了,此楼为提问楼。就让主角诺桑·德礼夕接待各位吧。
        (楼主高中牲可能不能及时回复。小说和世界观都处于完善阶段,真心求各位吧友ask)


        IP属地:北京4楼2022-07-31 04:12
        收起回复
          序章·神秘疆界之外的世界
          传说在西海的迷雾之外,尚存有古纪元的孑遗:他们建立了杞帝国,从此盘踞戡洲大陆,治愈重伤的法术就是从那儿传来的。传说他们筑起的城堡高于群山,在他们的首都皇川城,连落日都只能在高厦的夹缝中悄悄落下,从它消匿于史诗时便是如此,从两百年前便是如此……
          两百年足以生出无数浮想。自大衰竭爆发以来,我们的纹素尽数衰竭,伤残重疾者从此只能哀嚎于挣扎,延寿百年的尊者开始消逝。一时间,盗贼驾船抢劫行商,异教并起愚弄众生。
          常人不禁想,穿过迷雾,神秘的疆界究竟有什么?那方繁荣的帝国真的存在吗?它会帮助我们吗?
          世人迷茫,于是我便出发了。
          你觉得,戡洲到底有什么?黄金?城堡?魔法?
          在我们还处于混乱的时候,戡洲早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IP属地:北京5楼2022-07-31 04:13
          回复
            戈锋、高城、怪林、乱石......戡洲的一切都向我低吟——它不欢迎客人。
            为了伟大的普洛利·亚珀皇帝,我们一月出海,三月登陆。到达了传说中的古老国度——杞国,它仍然存在,而且比传说中更为富庶。我们几乎同时看到陆地上的云朵和他们的船只。那些船只都挂着纵帆,中间设置高耸的塔楼。那些大船向我们靠近,将我们包围,直到旗舰与我们接舷,一队士兵持着戈,又将我们围起来,他们的船长站到我们面前盘问我们。戈刃高举,锃亮刺眼,直到盘问结束才收起。然后我们的船又被扣在了港口,那个船长没收了我们所有的枪支和刀剑。我们脚刚沾地,一帮人又将我们送上几辆马车。一声马嘶,我们就被送入了城市深处,与我同车的有我的大副(同时也是丈夫),两名船员,前面还有两名随行的士兵。车帘紧盖,一路上只听到车轮碾辙的辘辘声,和随行士兵的交谈声。车厢颠簸,摇摇晃晃,要换在冷斯,我早就睡着了,可我现在却眼都不敢眨,我试着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刚发问,那两名士兵就顷刻住口,再没发出声音。我看看大副,他也只是低头空想着,于是我也找了个方向空视。至此便只有停不下来的辘辘声,不知要带我们走多久。
            我下船时尚是傍晚,待我下车时,太阳都已冒出芒尖。我们在一座高楼的大门前,暗淡的五更色下,它像一名武卒,古朴宽大的东岛式屋檐就像玄铁盔,遮住了它的面容和五官。那两名士兵走进去,然后带着一队人出来,拉着我们进去。他们抓得死紧,直到我那位勇敢的东岛裔水手长叫道“我们自己能走!”,他们才放开我们。
            走过门,是一个宽阔的院子,四周是小楼围起来的,中央是一个水池,看着相当优雅。正对的我们的房子门口站着一个穿宽袍的男子,对着我们微笑——直到这时,我们才见到能交流的人。此人名为姜诊,时常面带微笑,无论行礼言谈都平稳轻柔。他精于历史,知道我们——摩赛斯人的身份,他还猜出了我们远航的目的——通信于皇,寻求印素。
            他提出帮我们前往皇城,但也告诉了我们一个坏消息:在一年前,杞国的纹素也在一夜之间衰竭了,大衰竭并非摩赛斯帝国的灾难,它也降临了杞国。按姜诊的描述,大衰竭对杞国的影响不亚于摩赛斯。尽管如此,我们至少还能见到杞国皇帝。他安排我们在他的府中暂住了几日,后又派车将我们送到北方一座城市的河港,让一艘船载我们前往皇城了。
            之后的路,我们时而乘车,时而坐船,船时而由风吹着走,时而由纤夫拉着走,稳当当的。过了几日,船长说我们将北出国境,借椽国和徽国的路抵达都城。我那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国家,甚至将椽国听作了“船国”,以为那是一个航海者的国家。
            又过了几日,只听得人喊“椽国到了!”我跑到舷边上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再过两天到了徽国,还是没什么不同。我便不再怎么上甲板,只等着下船见皇帝了。
            又过了一大篮子事,在一天凌晨,我们终于进入了皇宫!这真不愧为帝国的宫殿,隔着一片阔大的广场,大殿远远地看着我们。四面的建筑如同沉默的巨人,在尚存的夜色里、在庭燎的炬光上玄黑着,再远处,齐整的楼阁高耸上去,渐渐地看不清了。我们在大殿前的一边侍立,面前便是大殿坐立的高台,这高台用石砖垒砌,正面有数百层石阶,我偷偷仰望那座殿楼,真是庞大,那高翘的飞檐以高傲的姿态俯视着一切。我们每个人中间站着士兵,我们同他们站成了一个小方阵,方阵的前两角举着火炬。我瞟一眼身旁的士兵,他表情严肃,双眼注视前方。手里握着枪,枪上装着刺刀,戈刃的锋光仍是锃亮的,只是在夜里添了些寒光。其它来访的人也好,持枪肃立的士兵也好,都一动不动,我就这么被夹在他们和面前的巨大砖石中间。火炬的光照得脸热烘烘的很是不自在,于是我忍不住扭身往后望了一眼——这样的方阵还有许多,火炬的光照亮了整个前殿。阵列里稀疏有车马的影子,我又向后动一点想细看,“无礼!”旁边的兵大喝一声,吓得我急忙转回去,学其它人侍立住,不敢再动弹。
            天稍亮了些,突然远近都鼓声大奏,满场士兵齐举兵器,鼓声、金属的碰撞声和他们的口号声并起。我听得身体紧绷,不敢动弹半下,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向士兵借道,走出这个方阵;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那个皇帝说话,怎么把国书呈交给他。要是能看看其它人是怎么办的就好了,可我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砰砰地跳,头颅也跟卡住了似的怔得发疼。
            天终于亮了,杞国的皇帝终于出来了,他站在大殿门口,殿门上飞檐猛翘,投下一大块阴影,加上皇帝的玉冕暗遮,我不敢再窥视他的面容。他一出现,所有的鼓声、喝声、金属声都戛然而止,甚至连那戈锋也不再刺眼,这一切都像是他的驯兽,不在他的面前展露兽性,而又准备随时奉命于他。
            随着侍者发号,第一群人走到中间,侍者呈两列站在石阶上,做了皇帝和来者的传话人。我大抵明白了,便安静等待侍者的号令。
            过了许久,终于到了我们,身旁的士兵大喝一声,便齐刷刷让出一条道路,我们便沿其走到高台正下,而皇帝站在正上,看起来距离反而更远了。我将亚珀皇帝的国书交予侍者,视线随着它层层往上,直到又接触到了那位皇帝。我忙把视线缩回去,恭候他的回应。
            朋友,如果这真是一次普通的出使帝国,而我也是什么老练的使臣就好了。那我的故事到这就可以结束了。


            IP属地:北京6楼2022-07-31 04:14
            回复
              那侍者来话了,我定神注意听,这种时候可切不能听错,我想。
              “书中道宛国已亡,可为真?”
              我愣住了,这要怎么回答?我该说宛国早就灭亡了吗?我怯于启齿,想回头看看大副,他贵为子爵定能想到如何应答,但我更怯于那样无礼的行动会激怒杞国人,最终还是作罢了。
              “正如此。”我怯生生地说道,此时我甚至有些庆幸有这么一座高台隔开了我与皇帝,好让我不必直面他的威严。
              侍者们又忙碌起来,将这句话层层传达,我比刚才更紧张了。明明两小时前,火光还驱不散未尽的夜色,现在这太阳却已经高悬于我们的头顶了。我从未感觉上午的太阳这么烫过;也从未感觉自己的长发这么沉重闷热过。我感觉到有汗从鬓角冒出,抓紧我的皮肤向下爬行,到我的下颚,又到了我的喉颈。
              再没有侍者下来传话了,高台上一人高声喊道:“求而无贡,是为无礼。侵族宛公,是为有罪。将放还于午时!”
              我们被送到一间屋子里,不一会儿来了一列人,除了列首的那位,其余一人双手承着一样物品。列首的人走近了说:“作为方国使者,你们本不应有此厚遇。然而皇帝一向谨慎处理事物,所以才赐予你们这些。”一个承物的人走到他近旁,他取下那件物品,那人便退下。它被锦布包裹。“这是皇帝予你们的王的回复,必须保管好。”另一个人走上来,他捧着的像是一把手杖。“忧及大杞幅员辽阔,你们难免被误认作其它人。“说着,他将那把手杖递向我,“此礼器仅只皇宫中有,可作符节以利通行谋生之用。”
              我们正欲感谢,他又空念一声:“现在请回吧。”
              几名士兵便把我们请出了皇宫。眼前道路平阔,车马自顾自地赶路。来往的行人,无论扎着短衫的、穿着玄甲的、带着头盔的,都无一例外成对成列地走。满天的尘土蒙住太阳,矮而齐整的楼屋承住这块蒙布,往来不断的车马人群就是其中的闷热气流,我们仿佛是这里唯一的活物,经受着无尽的炙烤。有那么一瞬间,酸涩感就在空气间向我压来,那是不幸的人特有的感觉,而我已经数年未曾体会了。


              IP属地:北京7楼2022-07-31 04:15
              回复
                让我惊讶的是,杞国的都城不是传说中的皇川,而正是我眼前这个“大要塞”。这里唤名威德,是杞国的新都,我们身处的内城里并无小孩,所有的居民都随时可能应征。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他们也常备着武器,要么是背后的长刀,要么是腰间的短戈。每走过百来步,就有两名全副武装的甲士站守。街道宽敞,四马的大车整天在路上驱驰,弄得尘土飞扬。远近传出的操练声、吼声,不到深夜是歇不了的。而在每天的早晨和傍晚,甲士和那些尚武的居民都会赶到一种建筑前吃饭,这类建筑的门前常立着石柱。路人告诉我们石柱上面刻着“食营”二字,早晚供应两餐,除此之外内城再无其它饭食,所谓客舍酒馆之类,就更没有了。
                借着那把礼杖,我们也可以享受一日两餐的待遇。我取了几个馒头后,便坐在一个角落里。我把那把礼杖放在膝上,细细端详:它通体修长,金色的花纹华丽极了,顶端还系着银片,轻轻一摇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礼杖的中部有一条缝,我以半猜测的心态试着抓住两头,向外拉,试了些力竟果真拉开了,里面青黑色的锋刃耀眼,其上的铭文却依然雅致。这样的结果可有点出我意料。
                这分明是一把青铜剑!
                我急忙掩住它,观望四周。还好并没有人发现。我的直觉不安地跳动。但后来好几天,我的直觉都没应验。
                至于那封国笺,我们把它装在木匣里,藏在包裹的深处。都城中没有酒馆,也没有住得下十六人的人家,因此我们白天时求问路人,得些道听途说,到了夜晚我们便露宿街旁。不得不说,帆布确实是一件良物,用于包裹经磨强韧,用作被褥时裹紧了很有安全感。
                被赶出宫殿的那天晚上,我的心情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在跟船员们一个个道过晚安后,连我的大副也睡了,我的帆布被子只盖到膝上,而我整个人坐着思考明日的规划:如今我们在威德城,也就是杞国的北境,戡洲的腹地。家在东方,皇川城也在东方。那我们就先到皇川吧!从明天起向皇川而行!
                深夜里大地的一切都是静谧的,凝固的玄黑总让人乱想,就像单调的蝉鸣最怕受异响的打断一般。于是我抬头,注视着星宿悄悄变换,而梦幻的彩月在其间迟滞不移。在摩斯,悸动的少男少女都喜欢在彩月下卿卿我我,想必杞国的年轻人也是如此吧。他们都是自由的,闲适的。当他们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用情话调笑的时候,我们却被独自扔在三千公里外的古老帝国里,古老帝国的破巷子里。我忍不住回头看看瑟及,看那张白净的脸在月光下的样子。这是我的恋人,或许可以这么说吧。我们也许有一天也能有幸享受漫步月下的浪漫,但是我有资格吗?一个无功而返,还害得船员在他乡受苦的船长,在此时居然还想着自己的幸福!在他近旁,几个小船员眉头紧蹙,紧闭双眼,我难以想象他们的梦境,刚刚那些想法弄得我面红耳赤,脸颊滚烫,我一时心里只有羞愧,好一会儿想不了其他东西。那些小船员还不时发出呜咽和颤抖,我不忍心,转过头。深夜的寒风忽地吹起,在深巷里呜呜地啜泣,可威德的风连哭声都是沙尘的味道,枯寒的空气呛人干咳,不宜久坐。于是我躺下用帆被蒙住头,也入睡了。


                IP属地:北京8楼2022-07-31 04:18
                回复
                  威德确实不是一座寻常的城市。第二天早上,我们通过了城门,门后的景象却毫无变化:还是一样的车马,一样的甲士,一样的操练声。我不禁心生疑惑:先前乘船的时候,不是看见了很多河港吗?至于关口城门之类,我倒是毫无印象。船员赛乌纳告诉我说,这就是瓮城:在城门外再筑墙而来的一种小城,用于保卫城池的核心。
                  到了中午,我们又通过了一道城门。可门后还是那些成列成伍的居民和操练的吼声,那些整齐的矮屋和沙黄的街道。空气中的沙尘甚至更多了,风一吹起就哗哗地打在脸上,飞进嗓子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我们一共通过了六道城门!瓮城的说法不攻自破,这让赛乌纳有些尴尬。他本来一向爱说笑的,现在也不说话了。我们一行人就这么在沉默中前进。屋舍变得稀疏,也不再齐整。但整趟行程依然很闷热。我不时听到小船员嘟囔着“又热又累!又闷又饿!”的字眼。夜色渐渐逼近,昏沉的太阳迫降在远山后了。道路将我们引入一片树林,深林中黑暗而神秘,似乎只有脚下的道路是属于人间的东西,前路变成下行的缓坡。此时的天只有林间叶上的一小片,天际、山岭、缓坡,不知觉间都化为一色,一片黢黑。远处不知什么鸟发出怪叫,树林深处似乎总有诡谲的异兽快速路过,发出窸窣的声响。这里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但是也别无选择。我双脚走得发胀,几个人更是强撑到现在。大不了安排人轮流看守吧,我躺在地上,吩咐格乌央和暮白两个取帆布出来。
                  这时,瑟及忽然冲着我说:“诺桑!听!”大家也都静下来仔细听。窸窣和蝉鸣之外,远处还隐约有清扬婉转的乐音,悠悠地吟着旋律。
                  这是箫的声音!我这时才发现那些骇人的操练声早就消失了。
                  “我看看!”消失的还有我一天的疲惫,我登时坐起,瞪眼细看,林间皆是一片黑暗,在远处与夜色混作一团,但在远处隐约闪出亮光,勉强能辨出它脱离夜色的轮廓。
                  兴许是客栈呢!内城没有的东西,常常都在郊外扎堆。我们都来了精神,动身向那个光点而去。模糊的轮廓愈发清晰,渐渐显出木褐色,那光亮越来越大,直至最后照清楚屋舍的窗棂。
                  一座道旁客栈已然显现,推门而入,一股酒味猛灌入我的鼻子。
                  “我操!好你个地出溜,闹这么大声我还以为狼来了呢!”一个醉汉抬起头,嚷嚷完后又趴下了。
                  我招呼其它长官进来。室内并不大,不到十张桌子。除开那名醉汉,还有四人坐在一桌,都同内城人一样装束,只是不披甲。箫声就是其中一人所奏。再说有人,就是柜台后的老板了。我叫船员们先站着,正正衣襟,在柜台前考虑了一会儿。
                  “要肆间房,带贰樽酒。”本在低头算账的老板,抬起头看了我们一会儿,才点点头,大概也是觉得我们衣着奇怪吧,这一带的人都是如此。听着别扭的口音交谈,几天以来没搭上一句真正有用的话,唉!
                  老板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他俯身取出两碗酒,又将四把钥匙放在桌上。他头顶的油灯把他的老人斑照得清清楚楚。我本想向他打听前路,但他的动作迟缓而有些摇摆,看上去有些疲惫了。于是我把钱付了,吩咐大副把酒端着,所有人一起上来,便匆匆上楼了。
                  木质的楼梯,走上去总会“噔,噔”地响。楼上的廊道敞开,能看到楼下的醉汉和闲谈四人。就是那种典型的小酒馆布置。我把四间房间的门开了,走进最靠外的那间。进门前,我转头瞥见先前吹箫的小伙正盯着我看。
                  房间不大,一间刚好够挤下四人,只是会有一两个倒霉鬼要打地铺。大副一手端一碗走进来,外面噔噔的声音混成雨点,还一阵一阵的。我把酒囊解下,拿起盛酒的碗,对着囊口小心往里倒。
                  “你的酒囊装不下一碗的,更何况你买了两碗。”
                  “这碗是给你们的!”待酒囊装满,我抬头说道。大家这会儿都走到了廊道上,十四个人把外面站满了。
                  我走向他们:“从这开始数,这四间都是我们的,四人一间啊。另外,再出发的时间不一定,但是现在可以休息了。”
                  船员中很快蹦出喜悦的声音,他们哗哗地躁动起来,接着就往其它几间房间去了。我拉住鱼渡进来。
                  我将另外三把钥匙塞进她手里:“每把都是一样的,不要给小船员。”我示意她靠近些,她便俯下身继续听。
                  “让缇洛兄妹俩一间,凯布依不跟他俩一间。商杏跟暮白一间,其它人随便。明白了吗?”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诶等一下!还有,你跟赛乌纳来我们这间。”
                  “赛乌纳?!”瑟及忍不住喊出来
                  “嘘!你们两个打地铺好吗?等会儿请你喝酒噢。”
                  鱼渡愣了一刻,猛地点几下头,很小声地说:“诺桑,你简直太体贴水手了,远远超越了船长的范畴!难怪那么多人......崇拜你。”说完后面几个字她便快步出门了,廊道里是全然不同的气势。
                  “听好了!船长说......”
                  鱼渡这样的声音总是让我安心,我转过身,瑟及忍不住问我:
                  “为什么让赛乌纳来?你明明知道...”
                  “以防不测,只要两位水手长在这,我们今晚就绝对是安全的。”
                  “但他以前是帝国骑士!要真发疯了,可不服你的管,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我比你清楚他什么时候发疯,绝对不是今晚。而且他有好多有意思的故事,你不也说他有趣吗?”
                  “他只是平时看着有趣,其实憎恨我们所有人!万一他晚上悄悄爬起来,提起那把长刀...”
                  “哎——呀——从去年上船到现在,他这样过吗?”我坐到他身旁,抓住他的手,“你还记得吗,你说我是你的勇气!”
                  “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膈应。“瑟及别过头,”有库威特人在我就是膈应。”
                  “以前你还对布乌杏人膈应呢。后来是谁跟布乌杏人订婚呢?嗯哼?“看到瑟及说不出话的样子,我忍不住微笑,”别念他啦,真出事了,我就把你推出去,保证比库威特疯子还快!”说着我便转身去拿酒,“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米酒?闻着感觉还不错。”
                  瑟及坐在床沿,闷了一口酒,点一点头,看着我说:“感觉比莱亚酒淡一点,有点甜味。”
                  “真的?!甜的吗!!”我下意识一靠,几乎要贴到他的额头。
                  这时门嘎吱一下开了。
                  一回头,鱼渡僵在门口,赛乌纳探一头进来,不禁说道:“船长和大副把我们叫过来,不会是看这个吧?”
                  “不是!”
                  这种事情总是说不清,解释起来更尴尬!好在话题很快转向了别处。那碗酒后来被大副和两位水手长平分。大副瑟及的酒量太差,昏沉沉躺在床上睡了。赛乌纳后来又讲了一遍雪原蠕虫的故事,打我刚认识他起,这个故事他就没讲腻过!鱼渡听着还新鲜,而我兴致不高。于是我拿出日志本,记录这几日的行程。
                  时至今日,已是我们在戡洲的第二十八天。从出皇宫算起的话,就是第二天,我们大约向东行了三十五千米,但我们真正走的路绝对比这要多,可能五十几千米吧。在内城我们几乎什么都没问到,还常常受人上下打量。稀里糊涂地便走到这里,但愿郊外的人能近些人情吧。
                  待我合上日志,鱼渡和赛乌纳也睡下了。我困意忽増,于是将外衣脱下,没更衣直接睡了。
                  似梦似觉中,除了瑟及呼出的酒气,似乎还有什么拍打我的感官。是掠过的光影,还是疾驰的马蹄来着?我不愿再费力分辨,一头栽进怀里,睡着了。


                  IP属地:北京9楼2022-07-31 04:20
                  回复
                    第二天早晨,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一想到之后连续几日都要露宿荒野,还不如在这多躺会儿呢!我往枕上一钻,正想再睡一会儿,门外响起模糊的争执声,一个声音是鱼渡,另一个声音是一个男子的,但始终听不出是谁。
                    但是听得出那人有事找我,鱼渡一路拦着他。
                    “我的船长还在睡觉!你伍长的事过会儿再说!”
                    “我们下午就走了!你船长有觉,那会儿睡也不迟!”
                    “你这粗人,不行!至少……至少也是我去叫她,你下去等着吧。”
                    “行行,随你的便。整快点!”
                    我心生好奇,忍不住开门见见找我的人。没想到那个男子正是昨晚吹箫的人。
                    他正对鱼渡摊着手,看到我出来了。直弯腰凑上来,上下打量好一会儿,直起身喃喃自语:“船长还真是她!我还以为将近六尺,原来帽子就顶一尺!”鱼渡瞪了他一眼,他才发现我们都听见了。
                    “咳。”我轻轻咳一声说:“世界上有很多矮子,但是‘角帆王’诺桑·德礼夕只此壹个。孩子,你叫什么?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小子憨笑一下说:“卬,卬嬴姓架氏,名须,还没得字。”他想起什么似的,一挠头,有喏喏一会儿,道:“啊,不是我有事找您,是卬们……我们的伍长有事。待会你直接问他吧,你叫他姚少彩就好。”他说完准备下楼,又回头道:“诺呃,算了,船长,卬刚才不是笑话你矮,有些惊奇,有些惊奇而已。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架须真的憨得好笑,他看我们忍不住笑,还想再解释解释,我挥手打住了。
                    “哈哈哈哈,无妨,矮子的冒险才更传奇!我们还是下楼去吧。”
                    从廊道看下去,此时的酒馆与昨晚大不相同,每桌都坐满人,时常爆出一阵哄笑,年迈的老板仍坐在那里,几个伙计在厅堂忙来忙去。这里的酒客仍同威德人一样装束,扎紧短衫,有些人还系着腕甲。
                    我们刚走下楼梯,架须闪进不知哪桌去了。在厅堂中间一桌,坐着一个结实的汉子,看到我直接说到:“我便是姚恢,姚少彩。在此已恭候多时!”听得出他只用的平常气力,声音却洪亮清晰,在人声嘈杂如箭矢般直指向我。
                    这一桌留出了一个单独的空座,鱼渡站在我身边。
                    姚少彩那张脸常是板着的,只在说话时稍有柔和。无意的迟到,周围尽坐着不认识的人,这让我有些紧张,本能地想开口缓和一下:
                    “我全名诺桑·德礼夕,直接唤作诺桑便是。”
                    “好的,诺桑,好文艺的名字!”他的面孔片刻舒展,“我直接说了,我们是应兵役从江北来的。外地人知道江北吧?皇川就在江北,都在漠原另一头。”
                    我听得有些发愣:“‘江北’、‘漠原’、‘应兵役’?这都是什么?我在内城从没听说过。”
                    “内城里说话都管得严,对你们这样的外地人更是防范咯。”他动起筷子,低头吃了口肉,“应兵役就是把小伙子拉到边地来苦练,当兵。你那会儿看到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肯定是怕是来了个套话的,要不然是有人看着,再不然就是太累了,嫌话拉长了聊得累。可就算他们啥都不说,你连漠原都不知道,也有些好笑了。这我得给你讲讲。”他说着就把碗碟拿开,在桌上腾出一块空处,用手指在上面比划:
                    “你看,我们现在在这——威德,你还得再走一段才能看到真正的威德人呢。包着威德这一大块叫函官路,函官路这一块都叫厢头,皇川人还喜欢喊这叫北疆。现在这就是厢头的边边,再往东一点就进了漠原了。穿过漠原到这出来有条淀江,你们外地人可能叫它德扬江多些。总之淀江往北是江北,往南是江南。”他说完长舒一气,靠上椅背。

                    “皇川在江北……离漠原很近吗?”
                    “诸位果然是要往皇川去!”他又将上身靠近来,显然是上了劲:“好姑娘,我们刚从那过来。我们当时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现在已经用不上它们,打算卖了,正愁没买家。”他指指门外,“都装在马车里,水袋、醋布、还有骆驼!如果你需要可得快点了,我们下午就要走了。”
                    “先让我看看时间!”我有些着急,差点说出母语。几乎是打开怀表表盖的同一瞬间,姚恢说道:“现在是正午,诺桑。说真的,我们时间比这要少,吃完午饭就要……”
                    “我买!现在就把它们搬出来!”我一着急,直接拍桌站起说道,“鱼渡?叫几个船员来吧!”
                    “多谢。”姚恢说,“买下它们,我们把用不上的东西换成路费,这也算是帮我们一个忙。我们都赚了。”


                    IP属地:北京10楼2022-07-31 04:24
                    回复
                      午饭后他们就动身了,几个船员也帮着搬运。有些小伙子已经坐进马车,快的人等着慢的。没过多久,我们的行李也收拾完毕。半车的货都用布包着,用几条麻绳捆得紧紧的,都压在那只骆驼的背上。骆驼大概是戡洲独有的生物,通体棕黄,头颅高昂,勃颈总是扬出骄傲的弧度。它的身形比马大些,身覆鬃毛,背上有两处隆起。尽管它身形庞大,我还是担心它扛不住这些东西。
                      我看着这神奇的生物出神,沉默许久。直到姚恢叫我我才回过神来。
                      “发呆呢?原来你没见过骆驼啊。”他的声音比在酒馆里时轻了不少,就像一个老朋友的问候。
                      “嗯,我从前……我只曾听说过。”
                      “好吧,那你好好看一会儿。”他边上车边说:“骆驼是种坚韧的牲畜,它们会一直这么伸着脖子慢慢走,直到陡然跪地,力竭而死。”
                      我点点头。他沉默许久,拉开帷帐想坐进车里,最后还是转过来说:
                      “我不知道你从何地而来,但这没什么,只是你一路过来,没有人跟你说过吗?你讲话很别扭,口音古怪就算了,还说得乱七八糟,用词生僻,不时还吐出惊人的古语!我跑铁梁这么几年也说得上时走南闯北了,可是从未见过你们这样说话的。是的,是你们,包括那个叫鱼渡的姑娘,你好像很相信她的官话,但是她也有老用生僻字的毛病。漠原凶险,行伍土人各怀鬼胎,你们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他摇摇头,一阵沉默后,又说道:“还有,既然你是外地人,我得提醒你一下。很多外地人都会被火车吓着,它就一铁壳子,你们到时候别那么怕。它就是会冒气,会叫罢了,要不是这两年仗打得凶,你们还能坐火车到皇川呢,那可舒服多了。”你们要是畏畏缩缩的,躲它怕它,会被人当成野狗欺负的。”
                      我当时实在听不懂这话,如果说‘骆驼’只在传说之中,那所谓‘火车’更是在我的听闻之外了。直到后来,‘火车’赫然降临我的面前,我才领略到它的威武。
                      我这时只是沉默不语,回忆着姚恢的每一句叮嘱。
                      到最后,最慢最慢的候补兵也准备好了,在其他少年的玩笑中仓促赶来,车夫饮尽最后一口酒,见状立刻翻身上车。姚恢偏头转向那些玩笑中的男孩子,舒展好久的脸登时扳起来:“喂!都严肃点!”随后也往车中坐。放下帐幕前,他带着那张已经板住的脸说:“年轻人,这都是我的忠告,且要谨记。山川有际,或再相逢!”说完,帐幕放下,板住的脸映作刚直的影子。车夫擒住缰绳,喝声一甩。三辆马车辘辘而去,惟剩烟尘滚滚。
                      我被呛得剧咳不止,一连退避好几步。鱼渡到我面前挡住风尘:“休息一下吧,船长!”她说话时又靠近了些,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沙尘一时间仿佛都散去了。
                      见我一下恢复不少,鱼渡说道:“那些人也是去应兵役的吧,今天早上来了好多人,都在说这事!我今天带着小家伙们转了一上午,好多人来搭话!”她顿了顿,“杞国的事我都快听完了,有时间我可以说说吗?”
                      “当然可以,我现在被姚恢说得晕头转向,真得要你帮我缕一缕。”
                      她微笑起来,说道:“还有还有,这里有好多车夫!很多人把行李卖了还盘缠,拉行李的车夫回去的时候顺便拉些人,他们都要回到一个叫关铺的小镇,和我们顺路哦。”她抿起嘴,又眨一眨眼,一直看着我。
                      “那我们就坐车吧,十六人要几辆车?”
                      “三辆!我都叫好了。”她立刻答道,“这里到关铺要一天,我可以在车上,把我听到的都讲给你。”
                      “啊?在车上说也太早了......”
                      “为什么会早?”鱼渡有些讶异。
                      “呃...因为......”
                      “你不愿听的话,那就以后都不说了吧。”一个叫凯布依的船员插嘴说道。
                      “喂!不要自作主张啊!”
                      “哈哈哈!你看她!”凯布依一拍鱼渡的肩,笑道,“她就是这个脾气,支支吾吾说着不要的时候,其实就是拉不下脸!”


                      IP属地:北京11楼2022-07-31 04:24
                      回复
                        首章就到这里,剩下的还没写好
                        总之欢迎各位多提意见,多问些问题~


                        IP属地:北京12楼2022-07-31 04:25
                        回复
                          太好了😭看到高质量的帖子😭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2-08-01 09:17
                          收起回复
                            赞,大佬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8-06 11:5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