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纪年歌
(1)
我在痕滕荒漠上住了六年,我在等人,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他叫,墨楚。
墨楚是个杀手,他使刀,刀名“无伤”。六年前他走时,大漠里没来由的刮起大风,我
只能隐约记住黄沙里萧渺的背影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这风一起便刮了半月,半个月后朔雪从梵北赶来,她说墨楚失踪了。从那以后,我不再
在沙漠里流浪,而是在痕滕的边沿向着梵北的地方定居,经营着一间小酒馆,看南来北
往的商客,数着稀寥的雨季,等他回来。
我是残晓,和墨楚一样是个杀手,我使刀,刀名“流垠”,只可惜那是一把杀不了人的
刀。六年前我在这里定居,不再以经营人命为生,只是每日坐守在酒馆里,等着那人归
来。
每月十五,朔雪都会来这里看我,今天是六月十五,我备好一桌酒菜,只等她来。
她来了,却是在半夜。
“这次,我要在你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再续酒声里她闷闷开口,我斟满两杯,拿起其
中一杯递给她“在我这里等猎物,就不怕我先下手吗?”她笑,笑声很像大漠上的风,
空渺飘摇“呵呵,换做别人当然会,但你……绝不会。”朔雪的每一卦都掐得很准,这
点不可否认,就像六年前她曾告诉我墨楚会离开,那时候我将信将疑抱着侥幸,妄图颠
覆她的预言,但墨楚终究走了,并且再无音信。
“准备住多久?”我端起酒杯的手缩回来,玩味的看着她,她的手僵了一下,停在半空
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半晌,她的指尖动了动然后自嘲的笑笑,拿了桌上那杯“放心,我
只待俩月。”心里像有石头落了地,我笑着举杯和她碰了碰“那正好,我有事要办。你
就在这里替我守两个月。”她侧首喝了口酒,声音有点怪异“不是要等墨楚吗,怎
么……”我端起酒一饮而尽,冷冽的打断她“朔雪,你问得太多了。”她知道自己犯了
我的禁忌便不再多言,只是低头喝了一夜闷酒,直至醉倒。
第二天晌午,她还没醒我便拉着马出发了。那天大漠里又吹起了风,黄沙飞扬,像极了
当年我送别墨楚的情形。只是这一次走的人是我,而我的身后也没有痴情人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