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是泥菩萨蝉蜕的一身废骨,月光成为捡骨的孩子,牧羊人骨骼里的神话在生机勃勃的苦难里反抗,藩土的膻味恬不知耻地蚕食着旗人的嗔、慈,在蛊惑性极强的篝火上烹起危险的私酿,不知待到三更,又该怎样消去虎尾春冰的灰迷。“铃鱼,你听过观音熬金身成脂的故事么?”兀地,一牙波动不已的湿汽拜倒在海厦裙边,“喔,迟些再来问——”她呛了半口水,扇叶碾着霞辉,拖着悒郁的身子在粘稠暗哑的一刃山间,小去了。我稍侧眼来观,吮舔意志的火舌被一潭薄钗细影砍断,半截儿水烟被锈进煌煌成片的、驮伏龟裂的喉管,石榴红的骨壑在淤黑里撞出响亮的花。好在她不曾误会公主那因“怯”而酡红的脸庞。】
【这位自称“叼鱼儿”的“水鸟”有着釉般无垢的面容,身形薄如裁纸刀,稠答答地在我耳边诞谩偈语,尊声一重,复一重,用以交换彼此的乏善。】
不热。看我拾回来了什么?
【化开雪尖的一滩痕体,完好的蚌周归纳着明与灰的一道交界,苦艾似的水液让它失明,错道的骨肉瓦锋一般泛起锈色,“扎克萨珠,何不丢掉?”我似乎能听见额娘这样呼问。愁与吻都顿在颈上,顿在我将它半吞半就的指尖,我用眼捕捉这犬牙交错的生命线,它正像一根遁入翼土的象牙,沉甸甸的,又轻悬不已,承受不住挑雪填井的徒劳。】
它的诞生,是从母亲腹中就开始的较量,我将它藏进袖中,它最应感激我,毕竟在蚌壳的眼里,撬开它的刀尖也是珍珠,它会沉没在脏腑中拼命地磨砺,不用避及魑魅刀斧。【公主极擅模仿,源自从小养育她的中宫和书中的文士,天真纯稚的柔、懵懂蒙昧的惑好似柔软的荷苞,探出些秀挺的胭瓣,尖端拂过一轮被熏得足够暴戾的萼。】这些猛士爱逞一身勇力,头脑单纯,挣得脱敌手的桎梏,也难逃天朝的手掌心,只是任人谈笑的玩物。
【铃鱼将两道描黛为棱的、细挑的眉高扬上去,眼底透出些矜淡的灵犀。诚然,我早已不再犹疑天赐、血缘、皇胄里相关真与假、情或恩的谬误,勉能体会它在碾砣下艰难喘息,它却无法感知我在兰因里频频折脊如芥、在击钟鼎食里遍诉百无聊赖,这一道极为不周正的、“你无此命”的判词带着怒意,伴随着月数消减,却始终丰腴。】
姨母,能帮我打开么?我不能再将头上这根钗剜坏了。【她的手峥嵘秀致,我得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