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都将您弹得极好,阿玛也这么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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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踩着月光碎银而来。戛然而止的琵琶语,遭门扇掩住的杜鹃鸣啼,始令我恍然发觉今宵并非只是一个沈静的春夜。金銮献艺的景况业已阑珊,而我兀自沉湎其中,重织一篇美梦,尽管它劣质、不可靠。在额娘坦诚的旧事追索里,我怅然地意识到,无论是悠悠的羌管,还是缈缈的古埙,都成了一桩我未曾亲身经历,和那年七月的盛会一样,不曾感受的事件。我心里漾起无所寄托的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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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的声音太精妙了,是吗?(我交换得来了一朵牡丹。还未盛绽的牡丹,收敛蝴蝶翅膀一样的花瓣,松松实实,开出掌心般的大小。我想起先前念过的一句诗,关乎苔花细小,也要仿若牡丹绽放的一句诗。紧接着,我在用手指抚摸花瓣时,尝试说出自己的见解)琵琶的声音像是雕琢后的玉石,银铃铛——也是打磨后的,这些都留不住春风,追不上流云,更穿不回西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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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了学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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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清晰不过的事实!浓浓两弯眉顺从地耷下来,成为弦月纤细的尾巴;艳艳唇珠抿藏在唇下,少见地露出三分羞赧的笑。室内点烛燃蜡,地上的影子寻不见,我是额娘的影子)我叫他们给我画了眉毛,擦了嘴巴,若可以,我还想让人裁一件那时候的衣衫。可是额娘,铅黛的痕迹有些许重,抹的胭脂红得根本不像桃花——您不要笑!——连琵琶都寻的是一把曲颈的,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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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额娘的眼睛)它的声音,像西北的风吹到了扬州去,成为哝哝的、苏州街的评弹唱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