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待夜莺不来吧 关注:25贴子: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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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24-06-19 12:14回复
    【在绿叶的荫影与苔藓的曲径中,“夏”是被细细捧在手中数过的,约莫已过了第四个十五天。在这几近凝固的时光里,张狂了一整个夏天的蝉已偃旗息鼓,终于跌落在冬的前哨——初秋正是在此刻悄无声息地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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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春园中常年飘荡着香气,是博山中从昏到晨地焚烧着的香茅和辛夷,是鸭熏中徐徐吐出的檀麝与龙脑,是淑女们裙裾与衣摆曳过的蔷薇与玫瑰,那浓重到沉郁的香气,在园中沉淀了一百年,早已成为了畅春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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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湘水北上的扈娘子其实并不习惯这等繁复的香味,她所熟悉而喜欢的,是南地山林的石兰与杜蘅,清透的、醒神的。而这死气沉沉的、不变的香气,此时却被一阵冷风打破了。仅凭气味,扈娘子已分辨出了来人,这已是她的拿手好戏——】柔妃娘娘。【姬柔妃来时实在清冽,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情不禁便叫人想起湘山雨后那些湿漉漉的花草,吹散了令人昏沉的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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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自紫禁往来畅春的新客,她们来时的仪仗绵延,旌旗遮蔽了扈女自亭台间伫立远望的视线。这绝不是笼中雀鸟无能的抱怨,只管把它当做对先行者的崇敬吧。她们带着后来者未知的、设想的一切降临此地,以自身的奢丽浮华、富贵风流,为这闷得叫人心慌的仙境重又注入了生的力量,叫幽禁其中的少女们再一次绽放出青春的野望,让初秋重回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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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们犹嫌不足,要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引人注意。那些金翠广袖随着抬手的动作落在臂弯,露出一截截欺霜赛雪的皓腕,红宝金环们便顺着腻肤滑落丰肌处。扈女便顺理成章地微微仰头,睇去惊鸿一瞥,正落在姬柔妃狐狸一样的眼眸中。这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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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何等靡靡逼人的艳光!恐被灼伤似的,苍白瘦削的苗女只得快快低垂下她琥珀色的眼睛,并不敢直视帝妃含翠的眼波、绯红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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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池中的红鲤已一再的跃出水面,用笨拙的身躯玩着讨食的把戏,催促着迟钝的喂食者快快投下新的食粮——它们原是这样的不懂尊卑。】请您恕罪——【扈女这样说。才自廊下的阴影处伸出她伶仃似百合枝似的臂膀,让那把久窝在掌心的、已然有些湿软的鱼食自羸白的指尖滑落,零星地溅起并不激荡的池水,速去安抚那些无知的生灵。】


    IP属地:江苏2楼2024-06-20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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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畅春的夜里被点悟,今日再度驾临时已成为这试炼场的座上宾。沉绿薄翠的影与明亮晕黄的光拥抱,衷心地亲吻姬女郎的脸庞、颚线,流连过细长白净的颈后,成为落在肩上的尽职的守卫。
      热夏的花凋亡了,而畅春园内娇客的髻上攒起一团一簇的金花银叶,曼妙的问安声突然成为此处的主旋律,清脆的、缱绻的都在熏风里荡漾,我俯观她们低垂的头时,能嗅到那些人为的奇异的香气——这儿的香是用年青又不设防的血液溶合的,再浓郁驳杂也显得寡淡,可紫禁城不一样,金印、宝座、高匾,好像都是一味香陷进禁庭的气息里,再清淡的都浓沉。
      你要仔细,才嗅到隐约又馥郁的滋味——那是骸骨堆成的权//欲的味道。
      我想我并不需要辨识出她们,有伶俐的小役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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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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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扑通,碧水里翻跃出赤鳞争食,那姿态不可不称有趣,不可不称滑稽,无意识地成为搏人一笑的丑角。小扈氏像茫茫雾气里独自生长得并不粗壮的枫木,枝桠也纤细,此刻还全然见不到要沾红的样子,瘦削得还不曾缀金点玉的小髻也要使她的肩颈不堪重负——她或许适合戴绒花,我的神思散漫已不知流浪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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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她们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谈笑顽乐,扈姑娘怎的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此处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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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还不善伪装的隐约的眼风总要游荡到这儿来,像好奇又胆怯的蜗牛触角,三番四次的窥伺。她们想知道的可太多了——姬女郎仿佛已完全遗忘她的急迫,顾自地评判这满园的来客。


      IP属地:河北3楼2024-06-2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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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畅春的夜里被点悟,今日再度驾临时已成为这试炼场的座上宾。沉绿薄翠的影与明亮晕黄的光拥抱,衷心地亲吻姬女郎的脸庞、颚线,流连过细长白净的颈后,成为落在肩上的尽职的守卫。
        热夏的花凋亡了,而畅春园内娇客的髻上攒起一团一簇的金花银叶,曼妙的问安声突然成为此处的主旋律,清脆的、缱绻的都在熏风里荡漾,我俯观她们低垂的头时,能嗅到那些人为的奇异的香气——这儿的香是用年青又不设防的血液溶合的,再浓郁驳杂也显得寡淡,可紫禁城不一样,金印、宝座、高匾,好像都是一味香陷进禁庭的气息里,再清淡的都浓沉。
        你要仔细,才嗅到隐约又馥郁的滋味——那是骸骨堆成的权//欲的味道。
        我想我并不需要辨识出她们,有伶俐的小役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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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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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扑通,碧水里翻跃出赤鳞争食,那姿态不可不称有趣,不可不称滑稽,无意识地成为搏人一笑的丑角。小扈氏像茫茫雾气里独自生长得并不粗壮的枫木,枝桠也纤细,此刻还全然见不到要沾红的样子,瘦削得还不曾缀金点玉的小髻也要使她的肩颈不堪重负——她或许适合戴绒花,我的神思散漫已不知流浪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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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她们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谈笑顽乐,扈姑娘怎的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此处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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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还不善伪装的隐约的眼风总要游荡到这儿来,像好奇又胆怯的蜗牛触角,三番四次地窥伺。她们想知道的可太多了——姬女郎仿佛已完全遗忘她的急迫,顾自地评判这满园的来客。


        IP属地:河北4楼2024-06-22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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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扈氏的身上总有一股浓重的非人意味,这是她常年在林中扮作山鬼,以求神女附身受祭的遗患。更多时候,她是以神灵的视角俯瞰人间的,天真而残忍的以万物为刍狗,便实在不得苛求她能体谅人世间的情感。因而要叫她融入到一群暗流涌动的、丰艳富贵花中,着实有些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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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扈女只是弯一弯唇,轻轻地仰一点脸,让她处在暗影中的、羸白而艳丽的脸容袒露在阳光中。红宝石珠子在她眉心轻轻的摇曳,好似一颗殷红的胭脂观音痣。】我自南地来,娘娘。【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苗女这样补充道。】湘西铜仁府,我的父亲是一位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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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对苗女似乎总有种又爱又恨的情愫,他们想象中的苗女有着异域的美艳,热烈而天真,但又像毒蝎一样守护爱情——他们总对苗女擅蛊一事深信不疑。】我可不会制蛊,娘娘。【日光下,宝石的珠光在她苍白的脸容上曳出灵动的光斑碎片,小扈氏的笑容却比这华光更要荡人心魄。】不过,我会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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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应当有一壶美酒的,那有着南地香气的精酿,让人一尝便要想起家乡,那些娱神的歌舞、丰收的欢狂。珍珠似的泡沫在杯沿浮动,趁着热气未消之际,应当举杯畅饮这南国的记忆,直到两颊显出美人痨似的飞红,要与酒神同乘豹车而去。】您爱饮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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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句笨拙的邀请。】倘若我进得宫来,可以给您尝尝我们苗寨的酒。【小扈女满怀期待的,一如她漫无边际地在山林游荡等待神女降临那样,等待着姬柔妃的回答。】


          IP属地:江苏5楼2024-06-22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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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6楼2024-06-22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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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灵的小侍已捧来一碟鱼饲,便拈起丢进水里——我总怜悯这些游鳞,这些某种意义上是我的同类的物种,也许某一刻他们也是我的臣民。阔袖因而摇晃得多情,刺进绫锦身体里的金丝熠熠生光,像一片璀璨的云霞就这么搭在臂上。
              她仿佛位耐心的朋友,侧耳聆湘西苗女的言谈,是以衔金坠宝的流苏穗一高一低的吊起,像是高髻再盛不下的华宝融化又溢出,成为两道流光沥金的小悬河。

              :噢,你也是从南地来,我们隔得并不算很远,比京城可近多了。

              她们苗女大抵多是下蛊而不自知的。如她比宝石莹亮的眼,滋润得像一整个湘西的水雾氲进眼底,久缺日光照晒而苍白的面庞使她并不算很绯红的唇愈加显眼——因此你尽望去吧,第一眼就要捉见她丰润的唇,再次方能意识到一个珍贵的红宝珠泪缀饰额间。
              那是一种并不大气的艳,并非贬义的,而是因太过精细的雕琢而得的俊丽,于是当她从木讷到灵活时,就有一个奇异的招引漩涡。

              :你要酿什么酒?寻常些的,我可不爱饮。

              不识苦的姬小姐,又被渊壑里的魔鬼娇惯得不成体统,琼浆美酿也难使她快乐,因而要去追寻奇异哪怕不昂贵的妙物。靠近苗女时仍端着那碟未尽的鱼饲,托起她柔软的手,将玉碟交进她的掌心。这平平无奇的碟更像是某种通行令牌,递交的动作则是在回应她直白又诚挚的邀请。
              无以消遣的时光,总得有什么聊以自娱嚒。


              IP属地:河北7楼2024-06-2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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