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看世界之……游居 
作者：闰 言 
  
    能力所及，我们都应该去看看，看看远的地方、近的地方、生活的地方、与我们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地方。 
  
    游居和游击的最大不同之处是后者属于看中了就跑，然后东跑西跑，保持着机动性；而前者属于看中了就住下来，东住西住，常年购买着便于搬迁的家具。 

    一般被称为游子的人，最基本的特质就是频繁地搬家。心理学家说人在孩童时期的经历将会不可避免地影响他（她）的一生。也就是说，一个过早离开父母的孩子，一生总有一种漂泊的感觉；一个过早离开祖国的人，一生中总在寻找一种归属感。我曾经注意过这样一个现象：人在成年后离开父母的那一次似乎才是诗歌里常常歌颂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之后的辗转漂泊似乎就不足为道了。 
  
游居的潇洒与遗憾 
  
 
    身为游居一族，游居十多年，当然发现了许多游居必然的好处，其中头一点当属“成为完美的中立人士”。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大家注意周围的人群，会发现人是很恋旧的动物，区域性极强，譬如北京人对北京的热爱、上海人对上海的深情；引申到美国这块国土上面，就是纽约人对纽约的维护、以及波士顿人对波士顿的忠诚。最近这两个城市间最激烈的较量就是美国杯棒球决赛：纽约的北方佬队对波士顿的红袜子队。为此，双方球迷争得面红耳赤，不，不仅仅是球迷，应该说它已成为一种全民运动，因为甚至有位七十多岁的老先生都跳到场上去痛殴球员。作为一个完美的中立人士，此时我便可以如鱼得水般地悠游于两派之间，不时发表着“北方佬赢不了”或者是“红袜子还太嫩”之类言不由衷的高论。反正此处非故乡、彼处亦非故乡，信口胡说也没什么罪恶感，端看心情及对象而定。 

    最终，红袜子以领先者居后的方式输给了北方佬，于是市面上便开始绘声绘色地盛传新英格兰地区被诅咒过的流言，佐证则是前些日子新英格兰的标志：老人头，一个悬崖上由巨石天然形成的老人侧面像因为自然原因塌陷了， 再加上麻省在百多年前发生过残忍的“女巫”案，导致许多无辜的女人被活活烧死或乱石砸死。“诅咒”的说法经过如此火上加油一番，就更加活灵活现了。 

    但就算是完美的中立人士外加半个唯物主义者，这种流言听多了，未免也会犯怵。就像当年费翔在春节联欢晚会上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无端要背个烧了大兴安岭的罪名一样，流言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好在作为游居者，苗头不对的时候完全可以作出卷铺盖就跑的举动。有家、有根、有地方感情的人就不一样了，所以说自然环境再恶劣、经济环境再艰苦的地方也会有坚守的百姓。感情这个东西，特别是对土地的感情，不需要用理性去进行任何形式的分析，接受就好。 

    不过事物总是有两面性，完美的中立主义在潇洒之余当然不免也有遗憾，具体一点来说，就是难以体会地方人士强烈的悲喜。譬如被一场球赛牵引出来的那种深刻地兴奋、沮丧、疯狂、喜悦、和念念不忘，就是中立人士无法介入的另一个精神层次。 

    游居带来的另一个后遗症就是常年处于一个旁观者的地位，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很羡慕非旁观者或是游戏中的主角。因此最终这类人分支为两个流派：一个是固守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面不问世事，另一个则是从各方面尝试融入主流。 

    常有人说华侨们难以融入美国的主流社会，这也是一个必然、可以理解的现象，试想一个人的文化背景、思维方式决定了很多东西：譬如好恶、行事规则、是非观念，而这些东西通常直接或间接地决定了什么是主流。如果根本的思维本质差异很大，那么不管参加了多少活动、结交了什么人物、接受了什么饮食、改变了什么修饰，这些都是浮表的改变，与接触主流、融合文化之间还是有很大的距离。况且融合在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更优越于保持自我、欣赏别人的生活态度。这让我想起一句俚语：“New Found Religion（新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