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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情彀(GL)--绝世驸马,为你倾情 作者:杨惑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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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瓜大@西瓜LL


1楼2014-01-25 11:38回复
    自序开篇诗
    为卿死,为卿生。
    为卿对月饮长风。
    为卿折断青锋剑,
    为卿吹熄长明灯。
    漫漫长夜谁为伴,
    春帷半卷梦中怔。
    追忆前尘生死誓,
    探问来世聚散盟。
    木近水,易生根,
    弱水三千不容更。
    枫叶恰似丹心红,
    灵心慧眼秀外中。
    因怜筝曲归山林,
    却惜琴音悲且清。
    又爱笙鸣林鸟跃,
    人世浮沉触目惊。
    卿为我叹伤往事,
    我为卿狂山无棱。
    红颜驸马真绝世,
    为你倾情尽此生


    2楼2014-01-25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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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默默无语,坐在一旁,听着怜筝一句一句,絮絮叨叨,吐露着公主的小秘密:“那天我去考科举也是想给叶大哥考个功名,那样他不用当杀手了,哎~~”
      “可惜我写不出漂亮的文章来……喂,你这家伙为什么写得那么漂亮,你这么恶劣的祸害怎么能当上状元……没天理,实在是没天理……”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丹田处窜起来,直直烧到了心口。枫灵不再留情,径直夺过酒坛给自己斟酒,又重重的把它放下,敲在桌子上,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便是这样,也好像不够痛快,她干脆举起坛来,咕咚咕咚,将一坛酒统统灌入腹中。
      她本指着用冰凉的酒液浇灭心头那把火,却忘了,酒是助燃之物。
      在她将酒坛从脸上移开时,怜筝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近得可以闻到了她吐出的带有酒味的气息,不是酒味,简直是真的酒一般。
      枫灵不甚清醒地摇了摇头,想将酒热甩去。怜筝离她太近,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躲,整个人向后仰去,凳子翻倒,她整个人倒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真想睡去呵……
      可是,有人不想让她睡。
      “呀呀呀,你这个浑蛋!”公主突然发出了这般的声音,熟悉的龙吟之声回响耳际,一把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枫灵脸旁一寸的地方。
      纵是再深的酒意,也一下子就醒了,枫灵闪身回避,从旁滚了一圈站起身来。
      怜筝公主挥舞着从墙上抽圌出来的佩剑,醉得四处乱砍。
      左手是刚刚缠上了绷带的,枫灵不想再用右手去抓剑锋,只好左右闪躲。公主剑术不精,身手却很灵活,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招法,可她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剑刺向枫灵闪躲的位置,无论枫灵躲得多快。
      看来怜香惜玉下去是不行的了,枫灵猛地用尚能自圌由活动的右手操圌起那个酒坛子,把它当盾抵住了剑锋,逼近怜筝身体,迫得她不能动弹,随后又迅速腾出手来,抢过她手里的剑扔到了一边。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哗啦”一声,酒坛落地碎了,佩剑也掉落一旁。
      而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还是一阵追跑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一下子就倒在了枫灵怀里。
      枫灵身子一僵,侧咬着嘴唇,开始考虑如何收场的问题。
      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不是清儿那轻灵的声音,而是稍微低沉,想必,就是醒儿了吧:“驸马,出什么事了吗?”
      枫灵连忙作出醉醺醺的声音,粗噶说道:“没有,你们别多管闲事!”随后就听到了两个丫头的暗笑声。
      总不能叫外面的宫女来安置公主,枫灵叹了口气,艰难地用右手把公主扶到床上。
      费了好一番工夫,枫灵才帮着公主盖好了被子,却没敢为怜筝更衣,她生怕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明天怜筝公主就不止用剑来对付她了。
      “你怎么能睡得怎么香?”脱力地坐在床边,看着怜筝熟睡的脸,枫灵有些忿然。
      把别人折腾了半死不活,自己却睡得这么香,真是可恶——可是,这睡相,怎么觉得,那般可爱?
      怜筝面色祥和,呼吸平稳,实在很难把现在这娴静模样与刚才耍酒风的样子联系起来。枫灵愣愣看着怜筝的面庞,觉得忽然耳根烧得厉害,可能,是方才酒喝太多了吧!
      应该是的,绝对是的。
      幸亏师父从小培养自己的酒量,否则,今晚这一关,肯定不好过。枫灵迷迷糊糊,试图找点其他事情想想,好清醒一下。
      思绪又回到了秦圣清那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文弱恭谨如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最爱的女子成了另一个女子的丈夫,经历着他二人不曾经历过的,洞房花烛。
      风吹秋树,宛若虬龙般的树影在自己大红色喜服上轻轻晃动。这本应该是穿在圣清身上的,才对。
      枫灵努力地回想他的模样,回想他温柔如水的眼神,清俊的面庞……但这回想,总是被其他的影子取代,比如说,当下眼前这张安睡的脸。
      只是轻轻一瞥,心跳就又一次加速,一种奇妙的暧昧的情愫在血液里奔涌,终于变作了名为“冲动”的举措。
      枫灵轻轻地俯下圌身子,慢慢地靠拢怜筝的面颊——如水馨香蓦然钻入鼻间,耳畔“咚咚”响着乱得没了规律的心跳声,她想吻下去——这与上次的权宜之计不同,枫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离着睡梦中的公主,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14楼2014-01-25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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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完结的文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4-01-25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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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1-25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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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好棒


            18楼2014-01-25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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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的由偶接着发咯


              19楼2014-01-25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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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灵心里“咯噔”一下,忙转过头去,生怕被他认出自己来。
                尚文兴到了近前向驸马爷问好,举止如常,见驸马扭过头去,不由得疑怪,伸长了脖颈想看清驸马模样。
                枫灵不得已,只得转过来作揖行礼。
                尚文兴心中确是讶异非常,但看到枫灵面容虽是清隽,像极了曾经见过的画中之人,却是线条坚毅,分明的男儿面庞,这才低头回礼,道了声:“驸马果然是人中龙凤。”
                “下官曹陵师,参见驸马爷。”一个风度翩翩的官员到了枫灵面前,礼貌问好。
                曹陵师,枫灵知道。他是左丞相独子,是今年春闱中了状元的。可不比她这个恩科状元,乃是正经春闱真正状元郎,说来可是比枫灵货真价实得多。只是如今他这个状元依然领着刑部右侍郎,而枫灵却已经官拜尚书。曹陵师礼貌的声音中带着枫灵始料未及的冰冷意味,她不好多想,礼貌还礼。
                进殿见到了许多人,那公主呢?
                枫灵环顾四周,见到了穿着明黄麒麟盘龙袍的青年人,太子齐恒。他安然坐在席间,手里捧着书卷,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目光再移,黑白道袍的国师玄衫,正用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盯着自己。
                枫灵忙低了头,心中平添了几分不安,怜筝去哪里了?
                不久,右相濮鸿渐携大公子濮历行前来,诸人到齐,宴会便要开始了。众人入席之后,仍是不见了怜筝,连云妃也在询问皇帝公主去了哪。
                枫灵沉目不语。照理说,怜筝是流筝宫的主人,在流筝宫设宴,主人又怎可不在?莫非是为了故意避开驸马,才姗姗来迟?心念于此,一丝异样的失落之情缓缓荡开。
                蓦然间,一阵琴声响起,琴音婉转灵动,流水一般缓缓淌入人的心里,叫殿内诸人都是一愣。
                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从偏殿飘舞而出。
                她动作轻圌盈,仪态柔美,玉圌臂轻抬之间又透着娇憨,纤足跃动中带着机敏,轻纱罩着裸圌露的肌肤,如脂如玉,泛着润泽的微光。
                枫灵不自觉地半张了嘴,双目微睁。
                舞女轻轻旋动,皓腕巧转,指掌形若挽月,云手轻舒,滑过自己面庞,露出一双活泼俏皮的眸子来,眼中波澜轻荡,仿佛带着笑意。
                众人都未能从既定的认知中走出,来清楚明白地劝服自己,面前这舞步细碎、如风疾转的妩媚女子,是他们所熟知的,“怜筝公主”。
                舞蹈亦如音乐般,是另一种倾诉的语言,怜筝公主用她的身体动作阐述着一个看者不甚熟稔却已经意会的故事。
                她骤然跃起,藕臂舒展,腰圌肢细软摇动,长袖合拢于前,身子缓缓低了下去,侧卧殿中。飘渺的袖摆遮住了雅致容颜,又缓缓收袖,露出如花笑颜来。如同,蓓圌蕾初放。
                女儿如花,只为所爱之人绽放。女子的身体,从来是天生的诱圌惑。
                枫灵双目微垂,公主,你所爱之人在哪里?
                谁能想到天真烂漫得仿佛不通世情的怜筝公主亦会有如此的风情万种,若是谁能看到此女子所能展现出来的每一面,该是何其有幸?


                23楼2014-01-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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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笙儿,你既然学过填词,就和我对几句词吧,反正暂时的工夫,我不想睡。”枫灵话语里多了几分请求意味,好似……好似撒娇,叫人不忍拒绝。
                  “啊?”爱笙先是惊讶,眼睛转了转,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了。
                  “呵,先以月为题,说丑奴儿。不过——不许带‘月’字,”枫灵朗声说出了上阙,“初秋广寒青玉梳,桂树藏颜;桂树藏颜,只因此镜半遮面。”
                  爱笙略为沉思,在枫灵面前踱了步,忽而驻足,转身展出了个甜甜的笑容来:“十五银瀑泻红尘,缘是婵娟;缘是婵娟,泪光思念染人间。”
                  “好,好,‘泪光思念染人间’,何等的哀愁啊!”枫灵笑着加以赞许,看到爱笙的脸变成了红色,一副害羞模样。
                  月光如瀑如泪,倾泻落于人间,沐浴在月光中的人,便无端端沾染了相思,好生无辜。
                  两人一句一句对得月上中天,夜渐渐深了。
                  “明儿个还得上朝,少爷果真不歇息了么?”
                  “说的是,似乎还有一两个时辰,便到了上朝的时分了——爱笙你对官家事情如此了解?唉,今日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枫灵敛笑问道,“爱笙,你是什么人?你家老爷,是谁?”
                  爱笙垂首不语,眉目间有些为难的意味。
                  枫灵挑眉,心下有些不悦,正欲发作,却见爱笙眼神一变,以指覆唇,做噤声状。
                  只是一个愣神间,一道黑影便从枫灵眼前闪了过去。枫灵大惊,忙转过头,心下一沉,那人向公主寝宫方向去了。
                  心头掠过阵阵不安,来不及多想什么,枫灵立刻跟着他的身影追了上去。身后的爱笙在愣了一阵后也跟了上来。
                  此刻书房已经熄灯了,看来怜筝已然回房,那人也停在了屋瓦上。枫灵心中一紧,此人气息平稳,几乎摸索不着,应当是个高手。
                  “公子,怎么办?”爱笙小声询问枫灵。
                  枫灵亦小声地答她:“你别出手,你除了轻功好一些外,身子太弱,恐怕不是此人对手,你就在门外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爱笙却拽住了枫灵衣角,急急道:“公子,这怎么行?你若是出了什么事……”
                  枫灵缓声道:“爱笙,虽然今天才相识,且你瞒着我许多事。但我觉得你对我没恶意,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出什么事。你且放宽心,我不是个喜欢送死的人。你见机行圌事。”说罢,只是压了压爱笙的手背,便籍着半合的窗跃入了寝殿。
                  寝殿之中弥漫着熏香的气息,令人定心凝神,也叫人心情放松,便于陷入沉睡。安静的房间里传来平和的呼吸声,怜筝睡熟了。
                  枫灵缘墙而行,摸着了上次怜筝用来袭圌击她的剑,轻轻将它抽圌出,细听着房上的声音。
                  哗啦,屋瓦崩裂的声音,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枫灵暗吃一惊。此人居然敢用这等明目张胆的方式从屋顶下来,看来他武功不弱,才能有此等张圌狂举措。
                  枫灵瞧准了他身形未定,手型陡然一转,一剑向那人刺去。
                  那人身子灵活,一个闪身便躲开了。枫灵恃剑横挡,沉目定神,护在公主床边,隔在刺客与公主之间。
                  在屋瓦崩裂的噪音下,怜筝居然还未全醒,只是浑沌地问了声谁,就又沉沉睡去了,实在是叫枫灵哭笑不得。
                  身后有要护之人,枫灵处于被动,故难占先机,只得屏住呼吸,待那人先出手。那人也不愿耽误工夫,一个旋身,便到了枫灵近前。而且,枫灵来不得惊讶,横剑相挡。铁器撞击处,带出一串火花。那人不给枫灵反应的机会,变招极快,招招是杀招,分明欲置枫灵于死地。
                  空间狭小难以转圜,枫灵招招受制,又不能空翻出去好施展身手,渐渐便落了下风。
                  空翻……
                  脑中电光火石般激起一个想法,叫她周圌身一震:“叶寂然!?”
                  刺客猛然收手,似乎沉思了一阵好辨别她的声音:“嗯,是你?哼,可惜了!”他似乎惜字如金,懒得与枫灵解释什么,便又换了架势,仍是要下杀手。
                  枫灵抬手格挡,慌忙道:“等等,等等,叶寂然,你来这做什么?”
                  黑暗中,枫灵看不清他的脸,却听见了叶寂然冷漠清淡的声音:“做什么?你应当知晓叶某是什么行当吧?我来此是为了杀怜筝公主,有人以二十万白银买她项上人头。”他的声音冷得吓人。


                  28楼2014-01-25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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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慌张到镇定,不过一揖的时间,反倒叫原先兴致勃勃的几位姑娘没了主意,纷纷转头看向濮历行。
                    “哈哈哈哈,你们也别作弄杨公子了!”濮历行这才从凳子上站起来,拊掌大笑。枫灵附和着他笑了,但只是施以浅浅的微笑。
                    濮历行又笑:“你们各自陪着一位大人饮酒吧,这位杨公子新婚燕尔,怕是眼中见不得别家美女,就让他清静清静好了。”于是枫灵安然落座,恬然自得的独自喝起了酒,心中惶恐未定。
                    正与此时,一旁站立着的小厮拉开了正门一旁金色的帘幔,推开窗户,又将帘幔拉回,随后恭恭敬敬向着枫灵几人说道:“几位大人,明姑娘开始表演了。”
                    ……
                    “皇兄,你怎么在这里?”不等紧张的曹陵师掩上门,怜筝就急匆匆地冲口说道,眼中满是不解与惊讶,虽说她知道自己皇兄性子风流,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这话,怎么着也得我来问你吧,怜儿,一个女儿家,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太子齐恒即使是在对怜筝发难也依旧保持着儒雅温柔的态度——这是往常总是纵容自己妹妹的性格所致——其后果显而易见,就是怜筝并不吃他这一套软刀子。
                    “哼,要不是看到某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我才不会跑到这里来,”怜筝斜乜着一直低着头的曹陵师,直到后者实在是埋头埋得太辛苦猛然抬起头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转向齐恒皱眉说道:“我到这里来没什么,让人知道了只不过说一声‘怜筝公主贪玩胡闹’,父皇也不会说我什么。而你是太子,若是被人知道你来这种烟花之地,对你名声有害不说,而且——”怜筝压制住怒气:“这里的女子有哪个能配上皇兄的身份的?皇兄难道想从这里挑个太子妃出来么?”
                    “怜儿不必发这么大的火……”面对伶牙俐齿的妹妹,齐恒说出的话来显得有几分无力。
                    “还有,国师的表面恭敬你也不是不知道,”怜筝皱着眉,几乎要将那淡淡蛾眉揉碎一样,“当年你我还小,他就险些让六弟代了你的太子之位,若不是母后当年运筹帷幄,父皇也不能狠下心来把六弟送往高丽。这次微服私访,假如授人以话柄,难保国师不兴风作浪!”
                    “公主,您也不必这样,太子他不过是……”曹陵师想为尴尬的太子解围,却没想到自己也迎来了一通迎头痛骂。
                    “还有你,身为左相之子,太子身边的重臣好友,居然带着我哥哥来这种地方。枉我认识了你十余年,还道你是个仁人君子,坐怀不乱,却没想到你、你卑鄙无耻,贪婪好色,懦弱无用,无能辅上,袖手旁观……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你、你,你找打!”怜筝一口气把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词全都搬了出来,还不解恨,伸出扇子来向着曹陵师的头上恶狠狠的敲去。
                    “公主!”曹陵师用右手挡住了想自己头部袭来的铁骨扇,冷汗霎时渗了出来。怜筝用的劲儿太大,打得又太正,结果是曹陵师的右手被打出了一片淤紫,疼痛难当。
                    看着曹陵师痛苦得面目纠结,怜筝心下不忍,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立在一旁,看着曹陵师一边揉手一边皱眉,弱弱问道:“你,没事吧。”
                    “曹卿的手怎么样?”齐恒深吸一口气,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你真是太胡闹了,那把铁骨扇可是能随便用的么?伤了人怎么办?幸好只是伤到了手,要是伤到了曹卿的头,你看我——”
                    “太子,别这样,公主不过是太生气太关心你我二人罢了。”曹陵师强忍住疼痛笑着说道:“公主,你真是误会太子了,太子岂是那种苟且贪婪之人?跟在太子身边,下官自然也不是。这怀柔苑,有位有名的歌女,美貌不说,谈得一手好筝,歌喉动人,而且守身如玉,卖艺不卖圌身。太子倾慕她的为人,欣赏她的才华,所以才来这里听她吟唱。想着若是可以的话,为她赎身,救她脱离苦海然后找家正经人家许了,也是一件功德。太子决不是那种苟且之人。”
                    “真的?”怜筝狐疑的望着一脸坦然的齐恒,知道自己这位老哥从来不骗自己,于是点了点头,又说道,“话虽如此,皇兄你堂堂太子的身份怎么可以轻易来这种地方?”


                    42楼2014-01-25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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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恒苦笑,正欲开口,却听到一阵婉转乐曲御风而来,登时心中一动,神往的向窗前走去,推开窗户,转身面向怜筝微笑道:“值不值得来这里一趟,妹妹你听了就知道了。”
                      曩者伯牙高山流水,有子期侧耳倾听;又有歌者一曲高歌,叫夫子三月不食肉味;更兼萧萧易水,瑟瑟乌江,默默大风,从来乐声传情,此话自然不假。珠圆玉润的筝曲从窗子传了进来,伴以错落有致的剔打,天然的傲然不群,开场的几个音调便叫所有听众折服。伴随着曲调的压抑,一道温婉的女声传了进来,尽管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而单单只听到声音,也体圌味到了歌者独特的妩媚与高傲。
                      “听落日坠山涧,抚明月入琴弦。”
                      “问清风可知倦,吹满天狂乱。”
                      “取星河盈金盏,拟扬子思泪眼。”
                      “再回首杨柳岸,树定月半残。”
                      “夜阑珊,晓风寒,梦醒时,人已远。”
                      “醉眼看花花欲语,垂首相思何日还。”
                      “天幕微蓝,地北天南。”
                      “一鞭红尘空留念,策马白龙入云烟。”
                      跳动的声音极大的刺圌激着听众的知觉,时有时无的颤音伴随着歌喉中凄怆哀婉的元素形成了荡气回肠的效果,撼人心肠,悲哀至极,离情别绪,一时迸发。一曲过后,怜筝已经是默默无语,泪水只在眼眶之中打着旋转。“太好听了,她弹得太好了,这样的人,也不知是长得什么模样。”怜筝好奇的拉开当在眼前的帘幕,只看到大堂的正中央一处高高的平台,四周用紫色的幔子遮住,使人看不清里面的人的模样,只能分辨出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再看看四周,二楼有几间房间是推开了窗户的,看来是有不少的人也在侧耳倾听。
                      一楼也有不少客人,有人拥香满怀,醉眼朦胧地听着曲子;也有人独自喝酒,满脸惆怅;还有人悲悲戚戚,痛哭流涕。而帘中稍作调整,一曲又起。
                      “这样的女子,留在欢场确实可惜了。”怜筝一声长叹,眼眸里闪动着黯淡的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紫帏帐内。
                      齐恒怅然舒出一口气:“所以,我想一会儿把她请到这间雅间里,谈一谈。虽说她表明了卖艺不卖圌身,但是,毕竟这里是烟花场所,鱼龙混杂,长此以往,难免有什么宵小之徒起了歹念。”
                      “如此甚好——”怜筝欣喜的转身看着一脸温和的兄长,又看着以左手擎着右手不语的曹陵师,顿时心生愧疚。
                      此时台上人唱的是李白的《长相思》,正唱到“美人如花隔云端”,有人站起来大声喊道:“妈圌的,唱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又是离别又是伤感的,老圌子要听点儿艳的!”看那人醉醺醺的,看起来是喝醉了。怜筝心中不满,想要下去教训教训那个破坏了和谐美圌感的家伙,被齐恒按住了:“少安毋躁,怜儿。”
                      几个小厮来了,想把那人制住,近前一看才知道此人居然是镇南王世子府里的管家,这下谁也不敢动了。好言劝慰,那人依旧无理取闹,“要唱点艳的”,正相持着。忽听帘中弦音拨动,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既然要听艳的,也就遂了阁下的愿。”那人酒醉本就脸红,这下更红了,哈哈大笑起来,安分地坐了下来。
                      只听曲调微变,音色不改,一个柔和温柔的声音破空而来:“暗紫金黄赤朱橙,青灰靛蓝牙梳棕。墨黑月白杨柳绿,日黄霞粉橘子红。”
                      那人脸色一变,忿忿然甩袖而去,四周霎时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果然是一首‘艳’曲,全诗尽是颜色,好个有才情的女子。”齐恒低声叹道,眼中流露出了欣赏的光芒。
                      按照惯例,两首曲子过后,这位明姑娘就会被某一间雅间的客人包走,到那间雅间去弹曲子。于是曹陵师匆匆下楼,去和老鸨商量。怜筝此刻也起了极大的兴趣,想见见这位姑娘长着什么模样。
                      ……
                      老鸨引着一个蓝衣女子进了六位尚书所在的雅间“昭月”,不用问,这女子就是方才弹奏的那一位,应这间雅间里的客人的要求,被请来为这间房间里的六位尚书演奏。
                      “濮公子,明姑娘来了。”老鸨向着濮历行说到,脸上依旧是一幅讨好的笑容,精明的眼睛却向周遭看去,只见除了那位背对着门口的白衣公子正独自饮酒之外,其他的五位尚书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位姑娘在伺候着,其中两个年纪较大的眼睛笑成了缝;一个年轻一些的一脸愠怒却又不敢说话,任身边的美人如何撒娇,他都置若罔闻,只是不断地喝酒;另一个年轻的倒是比较自然地和身边的女人聊着天,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还有濮历行,手臂虽然环着一个姑娘,可是眼睛牢牢盯在了老鸨身后。


                      43楼2014-01-25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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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杨悟民转过身来,淡然一笑,双眼停在明紫鸢的脸上,蓦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停了许久,她才缓慢地收扇作揖,说:“那么可不可以请姑娘为小生奏上一曲?也是给了濮公子的面子了。”
                        明紫鸢呆呆地看着向自己作揖的素雅男子,喉头一哽,经过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好。既然是为了这位杨公子,紫鸢甘愿献丑——”听了这话,老鸨长舒出了一口气,在心里谢天谢地了半晌,不料明紫鸢又接着说:“不过,小女子只肯为杨公子一人演奏,所以,请旁的几位大人都回避吧。”老鸨登时一骇,又是一惊从来不为人独奏的明紫鸢居然主动提出要为他人独奏,还为此驱赶当朝要员,着实令人困惑。
                        濮历行又是一挑眉毛,玩味地盯着明紫鸢和杨悟民,然后轻轻一笑,说:“小生从命。几位兄台,咱们到别处去接着喝酒好了,”然后揽着最初陪自己喝酒的妓女出了门。李逡尴尬的站起身,有些窘迫,结结巴巴说道:“我家中还有事情,不能再奉陪几位了,在下先走了。”说罢不及旁人告辞,就慌慌张张离开了。左知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怪里怪气地说:“好个不识抬举的臭丫头!”站起身来也离开了。醉醺醺的丁髯被陆信及两个妓女半拖半拽地拉走了。陆信走之前好奇地看了看杨悟民,还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杨兄果然是潇洒非常。”
                        老鸨忙欠了欠身,急匆匆地也跟了出去,还不忘点头哈腰地招呼:“客官请尽兴,尽兴。”她轻轻合上了门。
                        方才还是人声鼎沸的“昭月”雅间此刻只剩下了两个人,杨悟民——或者说杨枫灵,还有明紫鸢。两人默默无语,对站了许久。
                        “一别双秋,居然又见到了姑娘。”枫灵蓦然开了口,木然坐在了凳子上,眼底流露出了哀伤的神色,“怎么会这样?紫鸢姐姐怎么又会沦落至此?”
                        明紫鸢本是强捺着伤怀,不想枫灵说出这一句话来,正触了她的伤心。悲从中来,顿时泪如雨下。迷蒙的泪眼前,儒雅的男子拿了绢帕来拭去她的泪水,抚圌慰道:“别哭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明紫鸢抬起头,恍然如梦,眼前的儒雅干净的面庞和两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聪明面庞合在了一起:两年前的幽州城,一个在自己台下拼命鼓掌的不安分的年轻人,一个在歌女面临被调戏的时候仗义赋诗大打出手的才子,一个缠着自己将一首曲子弹了一遍又一遍的乐迷,一个轻抚琴弦慨叹“晓月怜筝柱,春风忆镜台”的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倾尽所有钱财只为了为一个天涯沦落人赎身再派人她送回家乡的傻圌瓜……就是面前的这个人。
                        “当年我瞒住父亲,倾囊相救,只想着换姐姐一个自圌由身,送你回家乡。不想,天妒红颜,时运多舛,后来居然被歹人劫持,飘零辗转,姐姐最终居然还是沦落到了京城的烟花巷里。”枫灵强忍住悲痛,扶了明紫鸢坐到帘帐内里,深吸一口气说道:“方才听到你在帘中的唱诗,我便知道那人是你了。”
                        明紫鸢脸上哀伤慢慢地散了,勉强露出了笑容说道:“自然,那首‘艳诗’还是当初公子你作的。”她脑中又电光火石般地闪现了一个气质儒雅的少年对着一个猥琐的酒鬼讥讽地念出这首诗时候脸上的自得之色,“今日的情形和当日出奇的像。”她定定地看着枫灵,这位杨公子脸庞较两年前分离时候瘦削了许多,不过更显出了眼里的神采与聪明。
                        “谁知道呢?这或许就是命运。”枫灵叹息着站起身,在室内踱着散乱的步子,忽然坚定地转过头,说:“紫鸢姐姐,我既能赎你一次,就能赎你第二次。无论如何,你必须得到幸福。”
                        紫鸢苦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拨圌弄了一下琴弦,抬头哀伤说道:“你能救我一次,能救我两次,又怎样?我需要的是一个依靠,而不是一个空头自圌由。在这世上男子怎么都能活下去,而女子却必须得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才能够免遭厄运。杨公子,你救过我一次,然而回到家乡时候,我已经孤苦无依,所以才会轻易被人劫持。现在的我,若是没有了这个栖身的怀柔苑,也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根本毫无幸福可言。”


                        45楼2014-01-25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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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深明大义断缘接线暗相助,良善至极舍命成全有情人
                          人生从命难自圌由,盖以孝义人之先。
                          父精母血千金贵,自古忠孝两难全、
                          情之一字本私欲,奈何家国总相关。
                          何能抛却冗杂业,且遂从心与君安。秋风扫落叶,到处一片金黄,而铺着青色琉璃瓦的流筝宫中仍然是一片碧绿。
                          “那个驸马穷酸穷酸的,动不动就之乎者也,一点也不爽快。父皇也是老糊涂了,居然给了我这么个驸马!”流筝宫里,怜筝气嘟嘟地噘圌起了嘴,向着面前专心刺绣的年轻女子诉苦。
                          “而且文质彬彬的,脾气好得像个老好人,从来也不生气,一点性格也没有,父皇说什么他都听,我说什么他也都听,这、这还是个男子汉吗?”怜筝的语气更加激动,捏紧了手里的茶碗。而对方只是含糊答道:“那不是挺好的吗?”
                          “好?这也叫好?哼——还有他总是作出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仿佛我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他都清楚。这人太聪明了叫人看着就生气!”怜筝勃然大怒,原先噘圌起来的嘴不由得撇了撇,然后重重地把茶碗向桌上一撂,发出了“哗啦”的声响。对方抬起头来,抱歉地笑了一笑,又低了头——依旧专心刺绣。她似乎是心不在焉一般,对怜筝的气愤毫无体察。
                          “你怎么回事?”怜筝把脸凑到对方眼前,好奇地凝视着正在做女红的人:“怎么总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的模样?”
                          “唔,对不起,公主。”左秋棠慌乱地把手里的活计放到一旁,羞赧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我最近没睡好,所以,总是走神。”低头的瞬间,眼角处似乎流露出一丝怅然。
                          “只是没睡好么?”怜筝担忧地把手覆上了对方的额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不必进宫来陪我了嘛,应该注意身体,多多休息——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府……”说着,怜筝站起身,似乎想要叫人。
                          “不,不用。”左秋棠紧张地起身,几近哀求道:“不用,公主,这几日,就让我在宫里陪您吧。”
                          怜筝微微诧异地看着这位被皇帝下旨命令进宫来陪伴自己的年轻女子,心中有些疑惑。对于左秋棠她并不十分了解,虽然见过几次,可是到底是个陌生人,除了知道她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左知名,而且这人绣得一手好刺绣外,还真的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怜筝向来不惮于在别人面前诋毁自己的“夫君”,而且也对父皇用这种名为派人来陪伴,实则变相看管自己的方式不满,所以这几日当着被送进宫来的几家闺秀都是如此一套说辞。前几位不是被公主这般的埋怨吓得不知如何应对,张口结舌,就是早已听了家中父兄的劝,离这位从来离经叛道的公主远些,木然不语,然而,结果都是一样的,往往是只待了一日半日便打道回府了。
                          怜筝打趣地看着对方,寻思着她不愿回家的缘由。这位左秋棠,仿佛很有些不同呢……既然怜筝好奇的性子已经起来了,这宫里也就注定不会安宁了。
                          ……
                          “驸马!”正准备乘上轿子离开的枫灵蓦然被人喊住,不由得立定,转身,正看到了刑部尚书左知名满脸堆笑地向她招呼,不由得起了一丝疑惑:这个人,不是早早的就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驸马果然是勤政爱民,”左知名抹了抹额上的汗,一张脸上得意的皱纹挤在了笑容里:“我早就知道您不到这么晚是不会走的,一定又忙各地的折子了吧。吾皇英明,才能够有您这样的贤婿啊——”
                          “左大人去而折返,究竟是有什么事情?”枫灵打断了对方的正准备抒发的长篇大论,露出了惯有的温和笑容,叫人看不出她心中的愠怒。
                          “哦,是这样。”左知名走上前去,看来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老夫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关于小女的——”那种父亲特有的紧张感觉,霎时叫枫灵回忆起了身在幽州大牢的父亲杨尚文的面孔,顿时心里一软,柔声说道:“左大人但说无妨,悟民洗耳恭听。”
                          左知名顿时轻松了些,可还是犹犹豫豫地说:“是这样,驸马爷。今日小女入宫陪伴公主,已经一整天了。照理应该在咸康门守候,可是方才老夫在宫门等候小女的时候却久久不见人影。后来,才有了位宫女出来告诉我说是公主与小女谈得来,就留了小女在流筝宫住宿几日。照理说,陪伴公主也是臣女之责,只是小女向来毛手毛脚,我担心她惹到了公主的话——”
                          “若是担心这点,左大人大可以放心。”枫灵宽慰道:“公主秉性纯良,从来不会难为别人的。就算是令爱有什么得罪,公主也不会生气的。”
                          “这个,老夫明白。不过——”迟疑了片刻,左知名接着说,“不过近几日老夫可能要为小女定下婚事,所以,女儿还是在家里呆着,这样做父亲的才能放心。”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不日府上将有喜事了?”枫灵笑着拱拳道:“那么在下先在此恭喜左大人了。既然是这样,我就回去和公主说一声,不管再怎么谈得来也好,毕竟是终身大事,会让令爱早早回府的。”
                          “那么就先谢过驸马爷了——老夫不耽误驸马爷的时间了,驸马爷请上轿。”左知名躬身告辞,转身离开了。
                          枫灵皱了皱眉,心中感到奇怪,怜筝怎么会主动留人住在流筝宫?但是时间已晚,她也不好多想,于是上轿,命令轿夫去往流筝宫。
                          ……


                          48楼2014-01-25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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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嘉十七年秋末,南北两国开战,一时间两都尽皆戒圌严,漫长的国境线上,长江两岸,都布满了剑拔弩张的兵士。
                            两国各占半壁江山,实力相当,在异邦人看来必然是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却不知道,这并非南北二国的战争,只不过是,金陵和扬州的战争。
                            金陵兵马不多,齐公贤于半个月内自塞北调来二十万大军,驻扎于金陵城外。数日之内调动如此多的人马,本以为南国会因这份突然而主动求和。却没想到,南国于三日内便集结了江南三州驻军合四十五万军队迎战——明显早有准备。
                            这是北国始料未及的,故又立即令镇南王世子尚文兴北上集结援兵。
                            然而已经宣战,对手亦不可能助你取胜。
                            南国只要在援军到来之前的二十天内迅速攻破金陵,杀了齐家血脉,扬州便可结束中华十七年的分裂局面,一统江山。而且此次是由北国宣战,算不得入侵他国,只能说是,自卫反击。
                            反观北国,兵力上不如人,名义上虽然出师有名,理由却是单薄了些,这场战争,北国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屋漏偏逢连夜雨,出兵前三日,主帅威远大将军章瑞犯了风湿病,虽是硬撑着身子领军挂帅,但毕竟年逾七十,起坐之间,苍老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痛苦。
                            皇帝齐公贤下命,任兵部尚书杨悟民为帅,随军出征,佐助威远大将军章瑞,务必撑到援军到来。
                            ……
                            “窦”字旗迎风猎猎招展。
                            云馨公主步出大帐,看到己方军士整装待发,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不觉莞尔,赞许说道:“不错。”
                            “公主,现在是非常时期,您还是小心些吧,”军师岳其泉小心进言,他是太子太傅,亲自教授云馨公主和其兄太子窦怀,看着二人长大,虽是以师长之尊,却也知道触犯了这位公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今日第一次对阵,敌我士气最旺的时候,杀伤难免,公主最好还是留在军帐里……”
                            “少废话。”云馨回答得干净利落,口气冰冷,冷得军师浑身一颤。天知道苏扬二州的水土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本该温柔如水的皇室公主生得如此狠厉。
                            身为皇帝窦胜凯的唯一女儿,云馨有的,不仅是万人之上的尊贵,还有使万人惊惧的戾气。江南女子的柔美面庞和冰凉的气质结合得诡谲而极端,也引人瞩目。
                            其实岳其泉早在开口前便知道,自己的劝阻,没什么用。登基十七年,窦胜凯多次亲征,横扫华南疆土,征战四方,暹罗、苗疆、金边悉数纳入版图。而云馨公主,向来随父出战,对战事多有了解。
                            故此次两国交战,云馨立刻向皇帝飞鸽传信请圌命要求到前线来。
                            事关存亡,自然不可胡闹,窦胜凯立刻手书圣旨,命公主云馨不得插手战事,却没想到,圣旨尚未写完,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不计其数的请圌命书传到了龙案前。云馨公主足足放了一百只鸽子前来晋江,请圌命上战场。
                            窦胜凯情知再规劝也是无用,只得将拒绝的圣旨改为了任命,准其作为副将参战,只是,必须要以面具遮颜,免得天之骄女的绝色容颜被人看尽了。
                            于是她来了,铁甲戎装,金罩遮颜,披挂上马。
                            呵,副将,无论什么样的战场,她既然来了,定然以她为主角。
                            没错,才到军中一日,主帅唐潜便沦为了副将,云馨公主领军挂帅。
                            江北温润的空气中,隐隐多了一分血腥的冰凉。
                            十月十三,南国率先排兵布阵,大军皇皇向金陵压来,北国士兵立刻应命备战,两军对于阵前。
                            数十万江东儿郎威风赫赫地陈兵于自己身后,数十万塞北兵将气势豪迈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种奇妙的情愫油然而生。
                            云馨看了看对面的士兵,轻蔑一哂:北国重文轻武多年,难道朝中无人可领军了么?居然起用连马都骑不上的老头子威远大将军章瑞——还有那穿着亮银白甲的主帅身形如此纤弱,就这样两个人,能打得败我猛将如云的数十万铁骑?
                            更何况,她有三州兵力,而北国兵力不过是己方的一半。
                            北国的传令官已经开始喊话,宣读隆嘉帝圣旨,只要南国答应停止挑衅刺杀,解散荆政团,将刺杀了右相的刺客捆缚送与北国,便可停战。
                            “虎兕出于柙,典守者不得辞其责,顾吾国皇皇正义之师——”
                            云馨再次轻蔑哂笑,也派自己的传令官大声传话:“入侵他国,谈何正义?”
                            四十万士兵齐声喝喊:“入侵他国,谈何正义?”
                            其声震天,高入云霄,甚至惊动了金陵城。
                            文不贵长,短短八个字,足以惊起波澜。
                            北国士兵果然一阵骚圌动,云馨暗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兵法之中,诸多要义,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是士气,却又是顶重要的东西。孙子开篇即言,怒而挠之。
                            平定南疆之时,多有不战而胜,俱是因为窦胜凯手下士兵,士气高涨,如虎如狼。
                            待喧嚣散去,对面那白袍的元帅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官再次喊话:“吾国天子本不愿战事,实难负入侵之罪。而贵国一而再再而三刺杀我朝要员……”
                            废话真多,云馨公主勃然大怒,从旁抓过一张九石硬弓,双圌腿发力,坐骑便一声长嘶,挺身出阵,位于三军之前。
                            她一马当先,挽弓如月,英姿飒爽,南国三军将士齐声呼喝:“武德威武,武德威武!”
                            又是地动山摇。
                            云馨玉圌指轻跳,陡然松弦——鸣镝箭声如啸,直向传令官额头而去。
                            没有预料中的倒地,没有预料中的骚圌动,那个白袍将突然抽圌出佩剑,从马上腾空而起,到了传令官面前,将那支鸣镝箭斩为两半。随后,他并未立即回到马上,而是直向云馨而来。
                            两军之间不过相隔一里之遥,那人瞬间便到了云馨近前。亮银白甲衬着阳光熠熠生辉,
                            银质面具上只露出了一双眸子,看不出表情,却看得出目光自若,不惊不惧。
                            青色的剑锋从露出的下颚擦了过去,冰冰凉凉,力道却是轻柔,只在脖子处轻轻擦了一道细不可查的口子。
                            云馨陡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策马向后退了退,伸手摸向创口,微涩的刺痛感——若是剑下多用一分力,南国的公主恐怕就会血溅当场,香消玉殒。
                            她身后军中大乱,前排兵士聚拢上前庇佑云馨。而那人却并未伤害云馨,只是在他周围的士兵的头上踩了几脚,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围在公主身边最近的四十个人,每人脸上都有一道血痕。
                            南国军中一片哗然,气势破了。
                            而对面北国二十万士兵齐声呼喝:“隆嘉威武,隆嘉威武!”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云馨气急败坏,此刻军心大乱,那个白袍将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我方士气全部击破,此战便是胜也是大损。与其这样——
                            “退兵!”
                            云馨一声令下,数十万人还未开战,就又回去了。


                            53楼2014-01-25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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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疼痛使她弯下了身子,本能地去护自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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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可是,是她想杀你!”另一个声音满是惊讶。
                              “不是没有得手么?”那人俯下圌身子,关切向蹲在地上的云馨问道,“没事吧,很疼吗?”
                              见那人靠近,云馨一惊,旋即愤恨地持起掉落的剑,又将剑向面前的人刺去。
                              那人没有设防,本能地用左手抓圌住向心脏刺来的剑,改变了剑的方向,霎时间,手掌被割破,鲜血淋漓。
                              温热的液体顺着剑淌到了云馨手上。
                              这左手抓剑的动作实在有些熟悉,云馨讶然,立刻问道:“是你?”
                              那人更加惊讶:“原来是个姑娘……是我?这位姑娘,你认识我吗?”
                              手中的剑又一次掉落了。
                              居然又是这个人!?云馨蓦地回想起了当日比武场上的那个俊俏的年轻人倾身靠近夺过自己的剑时,脸上带着的温和却坚毅的表情。
                              烛火亮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的面庞。温文尔雅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点锋芒,只是关切,温柔如水,却叫她陡然脱力。
                              “嗯,你受伤了,”杨枫灵蹲下来,担忧地观察着云馨的伤口,“啧,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姑娘,你是荆政团的吧。听我一言,杀不到目标没有关系,可是一定要小心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对。”
                              这话云山雾罩,叫人摸不着头脑,也叫人不敢相信。云馨再度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困惑地扬了扬纤细的眉毛。
                              “杨圣,拿金创药来!”杨枫灵命令道。
                              爱笙恼怒地看了看枫灵,又看了看云馨,但还是没能违抗枫灵的意愿,不情不愿地把精致的小药瓶递给了枫灵。
                              枫灵动作轻巧地揭开了云馨伤口处的衣服布料,露出了白圌皙的皮肤来。
                              云馨立时扬手给了枫灵一个耳光。
                              耳光响亮,打得耳畔嗡鸣,半边脸火圌辣辣地生疼。枫灵一愣,爱笙气道:“我家少爷要给你上药,你居然打她!”
                              枫灵扬了扬手,止住了爱笙的怒气,微笑着说:“姑娘息怒,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看在我自己左手受伤都没顾而先给你上药的分上,就别怪我了。你若是不止血,可是不好,倒不至于失血致死,却是会留下难堪的疤痕。更何况姑娘你蒙着面,我根本不知你庐山真面目,你也全当我是空气好了。”
                              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男子”说得入情入理,云馨咬了咬嘴唇,别过脸去,只得听任她撩圌开自己的衣襟,为自己上药。
                              上完了药,枫灵用纱布将云馨臂膀缠了缠,准备系上时才发现左手血流不止,动作不便。她没有多想,低下头用牙齿协助右手把结系好。温热的气息柔柔流过云馨的肌肤,叫她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烧,烧到了耳根处。所幸她蒙着脸,这幅羞臊模样才没被人看到。
                              自懂事以后,除了长辈,她从未让任何人离自己这么近过。
                              “好了!姑娘,你走吧!”枫灵站起身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笙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杨枫灵,无可奈何。哪有这样的人!?给想杀自己的人疗伤之后又放她离开,竟是什么都不问。
                              “你……”云馨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忘了起身。
                              帐外突然喧哗起来,有人在帐前禀报:“大人,敌方来袭!”
                              枫灵收敛了笑容,转头看着云馨,会意道:“原来如此,先下杀手除掉主帅,待群龙无首,乱而取之,是吗?”
                              简单而直接的计谋被轻易看穿,云馨无言以对,一时间竟觉得了无地自容。
                              枫灵摇了摇头:“啧,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打仗不是打架,不是比武。拼的不是谁的力气大,而是谁的心机深。”
                              云馨一时讶然,望向枫灵,不解其意。
                              枫灵神色严肃,转而对爱笙问道:“我叫你传下的命令,他们都照做了吗?”
                              爱笙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那就行。”枫灵长出一口气,带着爱笙走出了帐外,只留云馨一人仍在帐中发愣。
                              “传令下去,营门大开,着薛靖松将军立刻带前营士兵立即后撤至中营,施筱远将军依策与人留守。守门士兵不得作任何抵抗,放敌军进来。”帐外传来了杨枫灵空灵而自信的声音。
                              “是!”
                              云馨大吃一惊,这个人到底在盘算什么?空城计?


                              55楼2014-01-25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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