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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留侯门客·文】我在留侯门下当走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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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情绪低落了好些天,连张三都有些注意到了,问我是否是这边吃住不习惯。
  哪能不习惯,就算吃糠咽菜我都能习惯下来,只得挠挠头强答最近学认字学乏了而已。
  张三略一沉思后,帮我安排了下午的六艺课听从,为了让我的生活多姿多彩些,相当体贴。
  体贴到我有点绝望。
  我吧,虽然是十四岁,但看着像十二岁,也就是个头都没过一米五,体重估摸不到七十斤,平时看人都只能仰首,非常卑微,身子骨还没养结实一吹就破。
  就这破身子骨,礼乐射御书数,我顶多学个数,***数还是占星数,要通五行八卦,天书似的难学。
  做男孩是真挺累的。
  和女孩不同,男孩最开始便要走一条极艰苦的路。
  我从前十八年不说称心如意,真当也算是顺风顺水,女孩从生理结构上来说就不得不娇气些。
  “读书,不用读得太好,顶多考个研究生就好了。”
  “工作,不用太难,安稳清闲就好。”
  “嫁人,要好好挑,嫁对了比什么都对。”
  你要说世俗吧,那真的很世俗,但这几个意见在世俗中精打细算着还确实是有几分套路的。
  女孩是可以被允许柔软娇嗔的,是该被呵护的,很有道理,可是命中赐予的东西都是暗中标价的。
  十八岁的美貌殊遇和各路舔狗,是不可能用到三十八岁,男孩却不一样,他们一开始走得最艰苦的路,同时也是最可靠最稳固的。
  像男孩的泪是不允许光明正大流的,非要流也行,便难免要被人戳骨头说娘了。
  男孩也是不好喊疼的,道理同上。
  当我作为三当家的关系户,第一个面对那匹比我高一个头的马背时,我更是深刻得认识到了这点。
  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不见得多恶意,当然也不会是善意。
  张秀竟然在人群中替我解围了,虽然嗤笑貌似也是他发出来的。
  “他不会骑马的,让他走吧。”
  张三的素质教育显然还可以,张秀确实……不是很坏。
  我也许应该放弃的。
  那天烈阳当空,脊背发抖,旧伤复痛,我梗着脖子……就悲壮地迎了上去——
  说起来,为什么当时张秀他们把我认做男孩我却一直不解释。
  实在是乱世里做女孩太难。
  夹着盐水的细鞭,外头男女的吟声,展板鱼肉的无能为力……都让我觉得恶心。
  没什么比那种更糟,女孩就是这点最不好。
  你不能指望那种时候永远有那样的好运气,或能有人护着你的。
  事实证明勇气可嘉。
  我这次就只摔青了额头而已。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9-05-06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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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吞了一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9-05-09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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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台阶上擦汗,院子口便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让我擦汗的手都一抖。
        “先生回来了。”
        “兄长。”
        我心脏抽了抽,抬眼就看到张三风尘仆仆地迈进院子,他扫了我们两眼,眉宇略有疲乏,却又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三个月不见,你们倒是情谊匪浅了。”
        我权当聋子,恨不得上去贴面给他一个拥抱,可惜那也太无礼了,只好狗腿地上前帮他拎剑。
        “先生累不累,饿不饿,晚饭吃了么,要不要练练琴写写字,姜婴帮您磨墨,要点个灯吧?”
        “喂,你这小子……”
        张秀很不平衡,平日里明明他同我处得多,可我从没对他这么好过。
        张三失笑,“本来不累,你这样一通话下来倒有些累了。”
        我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的脸看,还是那么端正得很,面如冠玉,看得我是又惆怅又快活,“姜婴想您才想得累,我已经识得千字文了,您要不要抽我功课?”
        “姜婴,你腻不腻人,”张秀有些想翻白眼了,“过来练剑,不然下回我可不教你了。”
        我又有些后悔同张秀交好了,这小子忒烦人,煞我风景。
        张三沉默了片刻,原本疲惫的眉宇化开了,他抬眼盯着外头红霞漫天,栖海而归,舒了口气,转头冲张秀笑道,“阿秀,最近剑术进展了么。”
        张秀眼睛一亮,双手持剑合拢,“愿得兄长指点。”
        我一愣,张三已经抽出我替他端着的凌虚。
        他背过右手,左手持剑,幻幻然挽了一朵银光剑花,剑身噙一口霞色,绮丽无方,虚化之间剑尖已直逼张秀面门。
        张秀翻身退后一个横剑接招,空中“呲”然清脆一声,兵器相接,我一瞬间恍惚见了相接之处有火花烁色。
        张三变招,剑身挑起复下滑,灵巧锐利,眼看张秀下盘岌岌可危,张秀毫不犹豫点墙边直跃而起,如轻身之燕,双手持剑在空中竖劈,借惯性一剑赫有千钧之势,竟然反守为攻,孤注一掷。
        张三侧身滑过,也只得暂避锋芒,眼神中不失赞许,“有些进步了。”
        张秀收剑,气息还不匀,脸色都红了些,“多谢兄长指点。”
        我看得云里雾里,只觉得神仙过招,可实在不怎么懂,张三心情又好了些,兴致更浓,继续指点了张秀一些剑术上的问题,一边过剑还一边问学业上的功课,问得张秀满头是汗。
        我方方入门,于剑道天赋又实在不高,只得抱着凌虚的剑鞘在旁边台阶上等,一等就是老半天,等得益发迷糊,也不知怎么睡过去了。
        等到张三将我摇醒的时候,我才挣扎着抬起眼皮。
        夜色迷茫,台阶旁昏昏沉沉点着一盏小灯,将面前人的眉宇照得极致温柔,他的鼻子极高,光影打在他脸上过于动人,眸子里也浸了一水的秋夜星辰,煞人也。
        一伸手就能碰到。
        我犹疑我又是在梦里了,初秋的夜风舒适得叫人忍不住要继续睡去,让我思念起童年时候在家乡的夜里坐在摇椅上乘凉,是叫人毫无防备的柔软温度。
        “好起来了。”
        张三俯身温声催我,发丝有几根垂在我脸上,怪痒的。
        我只得麻溜地起身,抬手为张三提起旁边的灯,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先生饿了么,现在几时了。”
        “快辰时末了……姜婴!”
        他忽地一出声,颇有些讶异。
        我被他吓一跳,犹疑不解地回头,“有……有鬼么先生?”
        他……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那神情确实让我难以描述,只能用古怪来形容。
        “没事……我,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今日早睡,不用掌灯了。”
        我想着张三怕也是累了,也好,我今日也乏得很,便快快乐乐地颠着步子回我的小房间洗漱了。
        好了,我很快就快活不起来了。
        我盯着换下来的裤子发愣。
        营养跟上了,姨妈也来了。
        ……我怕是要被赶出小圣贤庄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19-05-09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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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识字课上个月便结束了,我早晨开始跟读正班,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入小圣贤庄,但是颜二师公已经打算为我拟字了,他颇喜欢我的……数学。
          这日早晨上完课,学生们便开始每日的论道,我腹痛便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初时还行,过了没一会就开始在里面千刀万剐了。
          我只好皱着眉头忍耐,慢吞吞离人群远些,耳畔嘈嘈切切,又为昨夜张三似乎是看到了,又似乎是没看到而头疼。
          结果张秀这瘟神倒是不散,忽地喊我。
          “姜婴!”
          我扭过头,“什么?”
          旁边便有人笑开了,“姜婴发呆呢,姜婴,我们方才在论一个问题,从前都是论家国生死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起了个有意思的题目,娼妓同乞丐,到底哪一方更得体些?”
          我愣了愣,耳蜗刺鸣了一声。
          “子犹这边说是乞丐,娼妓辱己躯体求荣是为脏贱,我们子班这边却觉得娼妓更得体些,因为乞者连生的尊严都难维持,你觉得呢?”
          子犹是张秀的字,纵然张秀傲慢,但也觉得娼妓更下作些。
          “诶,人家一个小陪读,字都刚识,别难为人家,这道题肤浅来看是说两者的地位,其实要我说,里层的意思应当是命和尊严,到底哪个更重要?”
          “那自然是尊严。”
          “此言差矣,没有命又何来其尊严?”
          我肚子里正在下油锅,只望了他们一眼,嘴唇嗫嚅了一下,竟是没说出话来。
          张秀原本神色促狭着,他方才问我这道题分明是知道我原来就是个乞丐,肯定是要我支持他那边的,现下却挑了挑眉,大约有些诧异我的气色,手指戳了戳我的肩,“病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有些抖,拍开了他的手指。
          张秀一愣。
          我望着张秀,“这道题你们能论出个什么结果来,小圣贤庄这样清雅的日子,读书论道煮茶谈情……你们既没当过娼妓,又没做过乞丐……还是换道题吧。”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顿觉扫兴起来,张秀被我拂了面子,沉思片刻回道,“你这话说的不对,照你这么说难道不种过菜,就不能品评菜的口味了吗,岂非片面而荒谬?”
          张秀的眼睛清亮,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清亮,他回得很好,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是对的,浑然的正气。
          但人的尊严苦痛是不会因为你们那傲慢的、居高临下的评品就能得出结果的。
          “你说的对。”
          我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同他辩驳,只想回去躺着暖肚子。
          张秀一顿,并没有因为我的认怂开心,反而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知道我在敷衍他。
          走的时候背如芒刺,大概就是张秀的,他确实是个很固执的少年,不过少年气本就大多如此。
          我却没有直接回我的屋子,只站在张三房前徘徊,我不晓得他在不在,也不敢去看他在不在。
          也许会被遣返回去,小圣贤庄是不收女弟子的,我又不是李姀那样的贵门女子,纵然没落了也有家族余荫,张三也许会让我回韩国张家,张秀说张家的门客大多都留在韩国。
          我怕他觉得我骗我,虽然实我从没亲口说过我是男孩,不过也确实将错就错了下来。
          我坐在台阶上弯着腰发呆,左思右想,都觉得天要亡我。
          直到那双干净的履踏到我的面前。
          “……先生。”
          我小声得不行,既想同他说话,又想自己消失。
          “台阶上凉,看着还失礼,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张三先生语调轻快,并无异样。
          哎,张三是真的好。
          想到要离开了,就要掉眼泪。
          我有些后悔之前为他掌灯时,偶尔因为他看的书台晦涩而发呆了,要是我知道我这么快……这么快就要走的话。
          见我没动,张三顿了顿,从袖子里递出一方手帕来。
          “好端端哭什么?”
          “不是哭,”我抹了抹眼角,“只是眼睛里流下了水。”
          张三,“……”
          张三沉默了一下,可能在为我的智慧震惊。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先生知道了吧?”
          我抬起头来,奇怪得很……我其实很少那么脆弱了,人经历过一些绝境,就会坚强不少,可对着张三总是屡屡失效。
          我知道了,还是因为张三太好了。
          他救了我,从不是我救了他,他予我衣着、予我身份、予我口粮、予我平安。
          我这近半年的安逸、我所有的快乐……都是因为他。
          “嗯,知道了。”
          张三点了点头,直视着我的目光,眼中朦胧,看他的模样也成了雾中花。
          “我不是故意骗先生的……”
          “嗯,我也知道,”他话锋又一转,“可是——”
          “先生别赶我走。”
          这大概又是我人生大义大勇的巅峰,我实在是……好吧,我说实话,那时候扑上去抱着他腰在他怀里哭这事儿呢,我当时想的确实是,一来卖惨,二来……靠,这他妈再不抱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趁着现在年纪小不为所欲为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诶(?)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1楼2019-05-12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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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之交淡如水,先前我同他离得最近的一回是掌灯的时候打瞌睡,一歪头倒在了他肩上,张三一惊我更惊,他便侧过头来看我,鼻尖抵在我眼前两寸,烛光潋滟,无限风华。
            当然这是我的视角,他的视角大概是一个蠢小孩子困了睡得跟猪一样傻。
            张三身上不同张秀那样的少年人,平时闹得欢,总有些尘埃气儿,他身上只有淡淡的竹香,小圣贤庄是很讲究的,张三更讲究的,衣袍总拿竹香熏过,转瞬即逝,哪怕细嗅也是似有若无的。
            哎,怎么说呢。
            张三的腰抱起来也刚刚好,宽肩窄腰,清瘦不柴,劲若极钢。
            总之就是两个字,血赚。
            张三的身体绝对僵了一下,随即竟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
            我愣了一下,也见好就收,退了开去,“先生不赶我走么,你刚才说可是——”
            张三叹了口气,“可是你再不让开,这罐药就要凉了。”
            ……哇,这人是真的会诈。
            我将目光放下去,这才发现张三右手提着一罐药,“先生病了,昨夜凉了么?”
            他顿了一下,望着我,忽地开口道,“姜婴。”
            我顿感莫名,心中惴惴,“小的在。”
            他原本要说什么,忽地被我这句打破了,失笑噗嗤了一声,说不下去了,“先前我觉得你安静内敛,着实错觉也。”
            我……这要我怎么说呢。
            本能呗。
            “算了,我……”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扬眉冲我一笑,“我原本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不想问了。”
            ……娘诶,他开始吊我胃口了。
            好在本人老老实实,好奇心着实不高。
            “先生还是先喝药吧,药凉了不太好……这药是从荀老先生那里拿的么,您先前说过他老人家医术好。”
            张三摇了摇头,“从李姑娘那儿拿的。”
            张三先生您好,张三先生再见,祝病魔早日战胜您。
            ……算了,我心里又呸呸了两声,不能咒张三,着实不舍得。
            李姑娘,前一个李姑娘,后一个李姑娘。
            还有没有桃姑娘梨姑娘,都一并来吧。
            我心灰意凉,想着要不走吧,赖在这儿尽受情伤,悲哀,太悲哀了。
            “喏。”
            张三提起药给我。
            纵然对这位美色昏了头的小先生不满,我还是下意识狗腿地接过,“先倒一盅吗,有点烫,先倒一盅凉凉吧,不然烫嘴。”
            “姜婴,”张三在后面沉沉道,“药是给你的。”
            诶?
            我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诶???
            他踱步经过我身侧,也不停留,“止痛舒血。”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2楼2019-05-12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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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喜欢!这两天有空就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9楼2019-05-12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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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咦,为什么我都看不到发的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9-05-16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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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同李姀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
                  她低垂着眼眼眸,白皙干净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抚着自己的额头,倒也温和静淑,“劳烦你了,姜婴,毕竟此回故乡……道路艰苦,半月有余,不比小圣贤庄安逸。”
                  我摇摇头,“姜婴只能算半个小圣贤庄的人,虽旁听却未师承,我既是张家的家臣,护送您回旧韩是应该的,不然少先生也决不放心……况且姜婴一年未回故国,心中也颇为思念。”
                  李姀舒心一笑,“当真?”
                  我微笑,“自然当真。”
                  当真当真,当真个屁啊。
                  试问,有哪个傻子会不愿意快快活活地待在小圣贤庄里吃香喝辣读书弹琴,千里迢迢艰苦卓绝地赶回那个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童年阴影(?)的鬼地方?
                  那是抖m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9-05-16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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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安抚完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叹了口气。
                    想来,我怎么就沦落至此呢。
                    还不是因为李姀忽地想要回乡祭奠父母,张三又要留在小圣贤庄完成三年一度的儒家内门小比,我姜某人这个文武都只学了个半吊子的小废|物只好临危受命,赶鸭子上架。
                    我虽然不中用了点,那也是张家的人嘛,张三除了用张秀,就只有我了。
                    那么为什么不用张秀呢?因为这个平日里那么身强体健扛山拔鼎仿佛分分钟要上战场的小兔崽子,他竟然,病、倒、了。
                    菜,我恨不得冲他比个中指。


                  132楼2019-05-16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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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快乐就是我这次能一同坐在马车里,不用骑马,舒服些。
                    李姀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大概心里还想着故去的父母,她其实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眉目间颇有些脆弱,想来也是,也就这么两年时光,故国破碎、家门陨落,原本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女忽地变成了寄人篱下的普通群众,那肯定是很大落差的。
                    哪像我,一直身处金字塔底端,混个温饱就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134楼2019-05-16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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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姀目光不知怎的,忽地落到了我的手上,“你的手……真好看。”
                      我一愣,伸出手指囫囵看了一眼,觉得她在开玩笑。
                      虽比先前白了些,手型修长也确实好看,但这手日日夜夜洗衣、练剑、骑射啥的操劳过,磨得到处是茧。
                      这么一想,我又颇有些同李姀惺惺相惜的心酸了。
                      以前我从没洗过衣服的……手上唯一的茧是右手无名指上握笔握出来的茧——记忆里我那双手才称得上是双漂亮的手,和李姀的手同款娇弱,指甲圆尖,指节细长,是那种没有留过一丝风霜痕迹的手。
                      那时候我的人生无非是读书玩乐,有苦有甜,却也绝说不上可怜。
                      奇怪,明明只是一年多前的事,在记忆里快模糊成一场大梦似的恍惚了。
                      我喉咙动了动,“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李姀拉过我的手,我手一僵,顿时有些疑惑,因为这决不符合她一个贵族少女的举止,她只是细细地端看着,神情颇为失落,“瘦长白皙,很适合弹琴,而且……至少它是有力的,绝不像我。”
                      李大小姐又开始多愁善感了,我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又听到李姀淡淡道,“姜婴你,是个女孩子吧。”
                      我,“……”
                      李姀笑了笑,“果然,上月子房问我要的那个药时,我就觉得古怪了。”
                      我摸了摸鼻子,也是,女孩的第六感总是准确,倒不是什么玄学,而是女孩总更细腻些。
                      况且,我低下头,这双手虽然有茧子,但细看之下,确实不像男孩的手,随着这一年的成长,我脱离了那细瘦的干巴巴的小孩模子,已经越来越不像男孩了,一旦女孩进入青春期,身体曲线的越发柔和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张三没发现那次……我估摸着相处一些时日他也能发现。
                      “我在十五岁的时候,”李姀追思道,“每日被母亲压着绣花,偶尔会偷溜出街道的买些珠翠小玩意儿,那时候我最爱的是每月初一……子房他会来我家拜会,你家少先生呀那时候也没那么乖,常同我偷偷在后院下棋消磨时光,我们都不爱听那些长辈之间的寒暄客套,他便同我讲外面的故事……子房着实是个极精彩的人,不似我人生这般寡淡。”


                      135楼2019-05-1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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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酸了。
                        好一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我那会年纪小,只等着再长大些嫁给子房,这一生便齐全了,”提到这一段时光的李姀神情颇有些小女儿的甜蜜,不过很快又转到沉默,“世事无常,生死不测,如今……也就谈不上那些了。”
                        我相当虚伪,“李姐姐同少先生郎才女貌,等乱世过去便好了。”
                        李姀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什么更加难过了些,“且不说这乱世何年到头,我同他已经越来越远了……我感觉得到。”
                        啥玩意儿。
                        我是没听懂,按印象里来说,张三对李姀是很好的,平常有些好玩的好喝的必定是要给李姀送一份,李姀如今的开支恐怕也都是靠张家接济。
                        ……不过两人见面倒是也并不多,李姀并不爱走动,张三事又多,每夜看书都要等到灯花落尽,让我也备受折磨。
                        不,也许并不是李姀不爱见张三,只是女孩子总不好主动的,她这样性格的女孩,是拉不下那个脸的。
                        “说起来,等到下个城镇的时候,”李姀忽地冲我眨了眨眼睛,“要不要换身裙子试试看,扮作男孩很累吧,你模样生得这样好,这里也没有小圣贤庄的人。”


                        136楼2019-05-16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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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你们看的到吗,我这边一直有时候发出去直接消失(?),分了这么多段才发出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9-05-16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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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不更啦,我太困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2楼2019-05-16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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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变故就是发生在这个时候。
                                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林中飞鸟走禽惊啼,其实那就是预兆,可惜我当时却并没有警觉,紧接着便是一阵遥远而纷乱的马蹄声,等到我撩开窗帘看到远处开始显露的大批黑面骑兵时,已经晚了。
                                靠之。
                                这是什么鬼阵仗,虽说是护送李姀回旧韩,但张三既然点名叫我来,我下意识便认为这不太可能是什么严峻的任务,为李大小姐跑跑腿就完事儿了,我最近骑射剑术虽不是垫底也还是倒数,毕竟才开始习武半年,体格又还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女,在战斗方面我大概……呃,处于和桑海街头小混混平分秋色的高端水准。
                                李姀同我皆是一惊,她眉目敛起,透过窗帘一角遥遥望去,“怎么会有秦国的军队——”
                                确实是秦国的军队,那种清一色的黑面具盔甲……在记忆里同火光凄厉模糊在一块,我握紧手中的剑,脑海中竟然又浮现出那张久违的灰败的少女面容。
                                意识到来者不善的时候,对方的弓箭已经射进驾车的马腹。
                                马受痛跪地,车夫纵身弃马,车身倾斜而落,李姀面色惊慌,当然我也很是惊慌,可惜在这个时候我没有仰仗,反而我成了李姀的仰仗,我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先手拔出长剑拉住李姀,后手打开车门跳下,滚开两个身位后钢剑在重重往地上一插,在一片泥灰中方方稳住身形。
                                李姀轻颤一声,死死咬唇偎在我身旁,等我拔剑而起时,黑色面具的铁骑兵已经团团围住,居高临下地让人心生恶寒。
                                没得打。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这支铁骑兵至少有百人,望去黑压压一片,锋利的长枪头在日头下甩过铁色的光辉,冷冷如林而对。
                                我收剑入鞘,护在李姀身前,先朝这支骑兵弯腰施一礼,心脏稀里哗啦砰砰乱跳,血脉涌动的声音在耳蜗嗡嗡鸣起,我几乎快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
                                “在下儒家弟子,不知诸位所为何事?”
                                小圣贤庄的地位……他们应当多少给点面子才对。
                                可惜我想错了。
                                “小圣贤庄?”
                                黑压压的铁骑兵静默无语,铁骑兵之后传来一个悠闲的男声,约莫三十来岁,我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白色贵袍的男人坐在一匹白马上施施然地骑来,他上下都是雪白,与这片铁骑兵格格不入。
                                李姀在我身后忽地倒抽了一口气,想来她是认得对方。
                                “什么小圣贤庄,”男人嗤笑了一声,显然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目光直直越过我落到李姀身上,演技浮夸,“哎呀,这不是李姀姑娘,多年不见啊。”
                                李姀额头皆是虚汗,声音微颤而故作镇定,“尚少将。”
                                这位尚少将生得其貌不扬,脾气却很大,来意相当赤裸,“哈,李姀姑娘当年在韩都的一面之缘,令尚某心向往之,多年后还能一会,着实是令尚某惊喜啊,不知尚某可否有机会请李姑娘喝一杯?”
                                李姀垂头看了我一眼,她明明很怕却颤着背迎了上去,“这是李姀的荣幸,只希望尚少将能放过其他无辜的人。”
                                ……
                                对于这位尚少将,我的第一个念头莫过于,长得丑就别学人家穿白衣。
                                白衣服这玩意儿是很挑人的,穿得好那是俊逸出尘,穿得不好就是披麻奔丧,不幸的是尚少将正处于后者,可喜的是他本人并未察觉到这一点,有时候没有自知之明可以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
                                这位秦国的尚少将是怎么知道李姀在此的我并不知道,但是他望着李姀的眼神只能让人想到色中饿鬼不外乎如此。
                                我并没有机会询问李姀他是什么来头,我同车夫被弃于林地,李姀则被他“请”走了。
                                车夫是个胆小的车夫,一度想飞快地溜了,我只得掏出张三给我应急的小金库要他带口信回去,可是此地离桑海已经是五日车程,一来一回怕是李姀都要凉了。
                                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再寻机会。
                                李姀被带走的方向是西边,我询问过车夫,西边是个叫做寄城的地方。
                                日头西下,林间阴寒不时有鬼哭狼嚎,我牵着腹部受伤的白马,觉得我俩都分外可怜,以至于我没忍心抛下它……不,李姀更危险,思及此我只得加快脚步,等我终于走到寄城的时候,我已经着实没几口气儿了。
                                还好城门口就有个小馄饨摊,一口热汤入腹,为这匹可怜的白马找了位医师,总算是活过来了些。
                                然后我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方是什么来头,,什么本事,手下有多少人,我凭什么单枪匹马去弄李姀出来……我只能颓然地将小馄饨汤一口气喝完,心中四下茫然。
                                张三要我护着李姀的,若是李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同张三说?
                                不,不光如此,我实在是讨厌这种令人绝望又不甘的破事。
                                我咬了咬唇,在这座城里上下张望了一番,最后走进了传说中什么消息都最灵通的茶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6楼2019-05-17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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