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次的房间还是一如以往的简洁,衣柜里的衣服也没有见少,桌子上阿次看得《机械原理》安静地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半截绿色的书签露在外面。阿初从回来就坐在阿次的房间里没曾出去,消息一个接一个地送进来,却没有一个是跟阿次有关的,短短半天时间这个小混蛋能上天入海不成,居然能全无消息。
坐在靠着火炉的摇椅上,这是阿次很喜欢的位置,虽然他坐得时间并不多,但是他总是很爱护它,每天都要亲自擦拭,其实这把椅子是阿初在一个老家具店看到的,一看到它,就忍不住想自己和阿次老了坐着它,看着儿孙嬉戏,喝着雅淑泡得咖啡,象自己在皇家学院的校园里看到的那些老人一样,自己当时想也没想就买下来了。不想阿次居然也很喜欢,所以就让他干脆搬到他的房里来。
也没见他怎么坐过,记得有次问他,阿次倒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个人勤快不易,懒惰倒有几分,这椅子坐着太舒服了,我就想着等天下太平之后,我就泡一壶茶坐着椅子,啥时也不干。”
阿初想起下午在博雅斋里和艾阳的对话,当时自己第一个直觉就是军统出尔反尔,派人抓了阿次他们。
“阿初,我能明确地告诉你,杨慕次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艾阳说得斩钉截铁,“我想戴老板也不会轻易动一枚与己有利的棋子。”艾阳对他的指责,头也没回地反驳回去。“
倒是你要想想,你们兄弟两倒底得罪什么人呢?”艾阳的内室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排牌位,阿初看见了俞小江曾经说起的何魁生,黑漆的木牌上雪白的字迹“亡夫何魁生之灵”,看着这些牌位,阿初的心蓦地一疼,这不是第一次直面阿次的职业所带来的危险,却还是做不到安之若素。
“阿初,我相信你,一定能让我报杀父之仇的。”艾阳明亮的眼睛泛起水雾,里面水草似的哀伤,让阿初对那个内鬼恨之入骨。
“安妮,你放心!我会让逝者安息的。”阿初相信艾阳,哪怕是被她用枪指过,心底还是相信她的,她说得对,戴笠这会是不愿意与自己为敌的。
“老板,夏院长也没有回家,说是老同学聚会。”刘阿四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我去医院打听过,夏院长实在医院被一辆黄包车拉走了。”
“什么?”阿初这才省起那次夏跃春不同寻常的探访,自己好象听见阿次和俞小江说什么审查。
“该死!”也许是因为大少奶奶的缘故,还有跃春的情分在,阿初内心是相信中和共的,对它想的也就少了,怎么就忘了戴笠都火冒三丈地要彻查内鬼,中和共同样全军覆没怎会没有动作了。偏偏自己对它毫无了解。
“老板,二先生……”陆良晨拿着封信急急地窜了进来。
“送信的人呢?”阿初拿过信问道。“就一个小报童,扔下信就走了。”陆良晨擦着汗水,眼巴巴地盯着信。
“二先生说什么呢?”字迹错不了,就是阿次的字,阿次的字就象他的人一样,一笔一划总不够圆滑。
“大哥,我和小江于途中偶遇故人,一时聊得兴起,故人热情相邀,我便与小江一同前去叨扰数日,大哥请勿挂念,弟万事自有分寸,不日将归!弟阿次敬上。”
寥寥几笔,字迹并不潦草,可见不是慌乱而成,显然是这个小混蛋自个愿意跟人家走的,还说什么请勿挂念!哼哼!小混蛋你要是不好好给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初脸色阴霾,将信揉成一团,扔开又捡起来,仔仔细细抹平。
远远外面传来雅淑回来的声音。“不要告诉雅淑,就说阿次到小江那边过夜了,你们也别找了,小混蛋存心要躲,你们是找不到的。”
阿初看着镜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试了几次也不成功,索性理了理衣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