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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沉静如海 中长篇 主朝耀 米耀 红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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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你!”亚瑟推开门走向他父亲,门扇拍碎了背后的相框,他双目充血掀翻了桌子,花瓶和茶壶碎了一地,尖锐的棱角在脚底发出刺耳的声音,“别挑战我的底线,”他把他父亲从躺椅上拽起来,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告诉我他在哪。”
“我不知道。”
“除了你还能有谁!”一定要他死才安心!一定要亚瑟柯克兰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才满意!守着这座城堡,守着他定的规则!下地狱吧,现在谁是主人?现在谁有军队!权利!金钱!现在谁说了算!
“识相点!”亚瑟踱到房间一头,把每个抽屉都拉出来扔在地上,然后从地上拾起印章和笔,他像一阵暴风在这屋子四处席卷埃文斯试图阻止被他一把推开,“签,现在!”他把印章摔在那张纸上,红色的家徽拖着长尾砍在署名处,他把笔塞进他父亲手中,握住了那只枯瘦的手,公爵竭力撤回身却像被禁锢在铜墙铁壁一样无法动弹,在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他长大了,长得那么高大,那么强有力,胸腔中蹦跳着的恨意也那么的鲜活。
这是他们第一次靠的这么近。
这是第一次,极其勉强,才能称得上的,父子间的“相拥”。
亚瑟把那张纸折进口袋,从他父亲的手里夺走了项链,公爵奋不顾身地去抓他的衣摆整个人往地上跌去,亚瑟回身接住了他,他的手掌和膝盖按进地上的碎片,利刃立刻扎进去,鲜血涌出来。
“不要,不要……”公爵追随着亚瑟握着项链的那只手,竭力掰开他紧握的掌心,红色的血珠从亚瑟的掌心顺着链子淌。
“告诉我他在哪里,不然我就把它丢进海里。”亚瑟的手没有放松一丝一毫,他推开扶他的埃文斯,忍着膝上的痛从地上站起身,把他父亲抱起来放在躺椅上,盯着他父亲的眼睛让他看着项链像一条鱼游进了大海一般坠入他的上衣口袋,“现在我是主人了。”
王耀晚上醒来的时候全身烫得像一团火。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直到他感受到凹凸不平冰凉的地面,他四处摸了摸,摸到那块留下一半的面包。他像夜行动物一样睁着大眼,思索办法,在他流落到不列颠之前,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岁月,漆黑潮湿的船舱里,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到最后他只剩下麻木地拿走他们没吃完的食物。不要死,不要被拿走食物,不要被丢进海里让鱼啃食掉身体,他要看看他所向往的新世界的样子,哪怕只一眼。
他靠着墙等到天边逐渐泛白撕裂密不透风的黑暗,解下衣服上的带子挣扎着把它绑到木屋后的一根木桩上,雨停了但风未住,寒风高高的把一抹赤色扬向晦暗的蓝。
亚瑟找不到他,一定非常担心。
他的精神无法再承受任何一份思虑,完成这一切,他终于无法再支持,直直地倒在门前。
柯克兰府的军队和亚瑟的编队,织起一张严密的搜索网,一无所获后接着扩大范围,最终在两郡交界的荒地发现了一个人。没人敢上去轻举妄动,那看起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身子单薄的在衣物里看不出起伏,只有黑色的长发昭示着里面裹着一个人。这与柯克兰长官的期望相去甚远,他们想着出发前他们的长官太阳穴都跳起青筋的神情没有人有勇气承担被迁怒的风险,随行的医生率先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们用下船冲向酒馆的速度去给他把担架搬过来。
在车里的时候医生也在心里打鼓,这个人哪还有活的可能?除开他浑身的淤伤和衣服上只留下浅浅的粉色印子的血迹,手脚冻得皲裂,脖子上一圈被扼的发紫的痕迹,他粗略按了按他的骨骼,祈祷他断掉的肋骨别在这颠簸的乡间小路上刺穿他的内脏,他呼吸沉重,像每一次都耗尽全力,但凡有悲悯之心,谁都不会不认同,放手让这个可怜人去往天国才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69楼2019-09-13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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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看到自己的杰作了吗?”公爵一改往日的颓态穿着端正严谨,亚瑟推开门的动作堪称轻柔,这才是绅士典范,他很高兴可以最后见识一遍一个彬彬有礼的继承人。“乔安娜你也看过了吗?”
    暮色晦暗不明,亚瑟站在明暗之间。
    “你把他毁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愤怒,听不出冷暖,淡的可以随周身光影游离。
    “这是你的杰作呀亚瑟,塞里斯,乔安娜,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悯。”
    “曾经你毁了我母亲,现在你又想毁掉我。”亚瑟从抽屉里取出蕾丝扎好的那张画像。
    “是她,她毁了我。她欺骗我从我身边逃走,丢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我们都是被抛弃之人。”他看向亚瑟,目光却掷进一片虚空。
    “你没一处像她,她没有选择你,她把她的蓝眼睛给了别人,她下地狱以后好接着用那双无邪的眼睛来嘲讽叽笑我。”
    亚瑟拆开了蓝色的蕾丝带子,把卷起来的纸张打开又合上,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发抖。
    沉默像四合的黑暗逐渐将两人包围。
    “为什么你意识不到,她在这世界创造了一个和你那么相似的存在留在你身边,”祈求着你的目光,“而你,本来根本不配。”两双绿眼睛凝视着彼此,直抵痛苦的深渊中浓稠的苦涩。
    “挂满胸前的勋章,簇拥欢呼的人群,烟囱里飘出金钱的粉末,辽阔的土地长出宝石,如果谁能说自己清心寡欲,那是他还没尝过其中滋味。”
    “亚瑟,我们一样贪心又自大,所以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不,是你太失败了。”火舌舔舐过画像燃起明亮火焰,又逐渐熄灭在公爵放大的瞳孔中。
    他想他像上次那样,某个夜里突然就醒了过来,重回他的身边。
    可是邓肯医生让他做好准备,或许他永远不再醒来。他身上的伤和恶战后的士兵不相上下,医生给他喂了点鸦片,把布条塞进他嘴里,然后像缝一个布娃娃一样在他身体四处留下针脚。
    亚瑟抚摸他脖子上青紫的勒痕,用温水擦他的手脚,一遍遍吻他的眼睛。
    公爵府收到一封马修的来信,收信人是王耀,他拆开看到里面有阿尔弗雷德的名字十分不悦,加上对王耀的担心占据他的脑子,他把信合上随意的丢在桌子上,他猜大概只是他安顿下来了向王耀报平安,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之类的内容,他看向床上的王耀,把脸埋进双手里,他现在到处是伤,像一个碎掉又重新粘起来的瓷器,布满裂痕让他碰都不敢碰。
    当月公爵便病得已经下不了床,亚瑟封锁了消息不许任何人探望,也没有去看过他一眼,埃文斯也被他辞退,新来的管家显然不合他的心意亚瑟走过他门前时常听到他夹杂着咳嗽和粗喘的骂声。
    “公爵已经神智不清,他如果再说什么关于密室,画像,项链什么的不用再报告给我。”亚瑟对那个新来的管家说,看得出来他几乎快被这个难缠的老头给折磨疯了。
    王耀在医生的精心诊治下一点点好转,生死边缘,人最重要的就是求生欲,“只要他还不愿死,就有醒过来的机会。”邓肯医生对亚瑟这样说道,可是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亚瑟在这种折磨下度过了半个月。
    事实是,他在几天前醒过来一次。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看到亚瑟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支着下颌打盹,尘埃飞旋,被他的气息打乱轨迹,王耀伸出手温柔地摸向那只掌心缠着绷带的手。
    “……”亚瑟。
    “……”他又试了一次。
    他摸向自己的喉咙,又试了几次,没有振动,也没有声响发出,他的嘴唇只是徒劳的张合。
    他收回手,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他留恋的看着那张睡着的脸,在他醒来之前又把眼睛闭上。
    晚上亚瑟不在的时候,邓肯先生过来为他换药,他睁开了眼睛,对方相当惊讶几乎立刻弹跳起来打算去报给亚瑟,王耀抓住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眼神冷静得不像是刚刚找到意识。
    他张了张口,发出寂静的声音,然后把脸转向了一侧。
    邓肯也愣在原地。
    “请原谅。”邓肯把他的脸转过来拿来工具为他做检查。
    “米尔顿,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女仆为他穿上黑衣,米尔顿立在门口等待,整个柯克兰府一片肃穆,在上马车之前,他站在大门前仰视这座城堡,这是他最后一天做“柯克兰少爷”,过了今天,他将有一个新的身份,彻底把这里变成自己的领地,绝对的控制权,绝对的权威,勋章和佩剑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他最心爱的人住在正中。他父亲所犯的所有愚蠢的错误,致命的失败,他都不会重蹈覆辙。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0楼2019-09-13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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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快乐!🎑大家~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2楼2019-09-13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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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二、Mother
        “你没办法一直瞒着他,他迟早要接受这样一个现实。”邓肯曾这样对他说,他说的没错,他没法一直在亚瑟面前缄默寂静。“或者,我会告诉他这只是暂时性的,过段时间就有望恢复。”
        王耀的笔尖在一个点上停顿太久,黑色的墨汁在纸上慢慢湮开。邓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多么残忍的话,可这就是事实。
        “先这样吧。”他看到他隔过那个刺眼的黑点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亚瑟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他一只手支着头在桌边睡着了,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但笔杆已经歪在了虎口上。狂喜席卷了他整个人,他跑到他跟前,矮下身子双手轻柔的捧起那张脸把嘴唇凑上去,他沉沉的呼吸扑在他嘴唇上方和鼻尖,温温的痒,柔软的嘴唇碰在一起,辗转间变得湿润。亚瑟屈膝抵住椅子边缘,一只手抓住椅背,把他轻轻的圈住。王耀恍惚间感受到嘴唇上的酥麻感觉睁开了眼睛,亚瑟虚环着他,他蹭了蹭,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亚瑟感受到动静,扳过他的双肩让他面向自己,王耀对他笑,那笑容像阴天的太阳,顷刻驱散他连日的晦暗,他的喉咙像滚下一口朗姆酒,醇厚的甜和辛辣,四肢百骸都回暖了。
        “还痛吗?”王耀摇了摇头。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依旧摇头,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脸,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他非常满意又受用,“邓肯医生怎么说?”他握上他的一只手,把发凉的指尖包在手心里。
        王耀一直看着他,怎么也不开口。
        “怎么了?”他直觉不对,皱起眉头看着他,王耀把手慢慢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过身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亚瑟丢开那张纸气势汹汹的转身的时候被王耀抱住腰身,他的手摸上亚瑟颤抖的拳头把指尖一根根送进去把头抵在他后背。
        “怎么会这样?邓肯呢?”他拉开王耀的手,“我不会把这事全怪在他头上,但我得弄清楚。”
        邓肯告诉他他本会死于窒息,声带受损可能是他被人以致死意图压住脖颈受到的最轻伤害。
        这不是不可逆的伤害,有天他会痊愈。王耀在听亚瑟把那些话又粉饰一遍讲给他听时心里不禁为邓肯的话术折服,‘有天’,那是一个只有上帝知道的日子。
        “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回庄园。”王耀低垂的眼睑颤了一下,他现在这样,全是公爵府给他的教训。况且……他抬起眼睛,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亚瑟的嘴角,给他一个浅浅的微笑,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托住他后撤的背部又送回唇边,“如今柯克兰庄园只剩下一个柯克兰了。”他的目光又深又锋利,不小心咬痛了王耀的嘴唇,王耀看到他穿着的黑衣,又反复思索他的话还是不敢下那个呼之欲出的结论。
        “我父亲死了,没人能够再阻碍我们。”王耀的心沉了一下,他曾经多么想不再有人阻止他们,可现在,一切都今时不同往日,他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只是用突然发麻的手一下一下的梳着指间的金发,仰起脖子紧紧的把亚瑟的头搂在胸口。
        “你会成为公爵府的主人,没人敢再伤害你。”
        公爵府的主人。他在修道院昏睡的这段日子常梦到过去的事,他和阿尔的婚礼,风暴,亚瑟和乔安娜,公爵,甚至杰西利亚,要挟阿尔的阮氏伶……本来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却像滚雪球一样卷进这么多的人和事。
        “亚瑟,我想留在这里,我不想……”
        亚瑟把笔从他手中抽走扔进了墨水瓶,白纸上星星点点的洒了一路墨汁,“如果你的答案是‘不’,那就由我来做决定。”
        他想起他父亲的话,他根本就不懂得保护,只会毁坏,他会一无所有,孤独终老,不!在天上看着,然后承认你错了,父亲。
        “还有,”他把他禁锢在两臂之间,“哪怕你永远不能说话,也没人敢说亚瑟柯克兰的人一句不好。”他的吻几乎是撞上来的。
        亚瑟来之前,他准备给马修写一封回信,可他信里的那些信息让他还不太清醒的脑子一团乱,不知如何下笔,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亚瑟走后他又把那封信拿出来读,羊皮信封的底部有个硬币大小的徽章,德·卡斯德伊,上面除了这几个字再没有透露别的信息,黄铜制,正面是拿盾和矛的战士背面是鸢尾和云雀,顶部环绕锯齿状带刺的洋蓟叶。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6楼2019-10-08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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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我母亲的遗物里发现了这个,或许你不清楚,卡斯德伊是声名显赫的法国贵族,卡斯德伊老爷有个心爱的妹妹,16岁就嫁给了不列颠的公爵,她婚姻不幸,为丈夫生下一个儿子后不知所踪,卡斯德伊家族因此与不列颠结仇,要求收回当时胞妹成婚时允诺的法属领土,不管是公爵还是不列颠国王都不同意归还,而加罗林家与卡斯德伊家世代不和,所以……乔安娜小姐和亚瑟,从来不是两个家族的临时起意天赐良缘。如果加罗林家的小姐和柯克兰联姻,她陪嫁的土地可以和曾经有争议的卡斯德伊小姐的连成一片,公爵和加罗林就可以联手在这场争夺战中让多年平衡的天平倒向有利于他们的一方。这自始至终是场利益的游戏。”他看得头晕目眩,直到这段话的最后一句,“那位销声匿迹的卡斯德伊小姐,就是亚瑟的母亲。”法国北部一望无际的平原,烟草摇曳叶子,而靠南一点的山地,果树和香料作物飘香,肥沃的土地没有因为归属不定而荒芜,卡斯德伊小姐的托管人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但那些土里长出的财富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会保存着卡斯德伊的东西,我们分开之后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她还收养过一个男孩……我把这些消息告诉你,希望对你和亚瑟有用,我知道你和他注定是分不开的……至于阿尔弗雷德,我也求上帝保佑这个可怜的好人……”
          王耀的手指摩挲着那块徽章,梳理涌向他的纷乱信息。
          第二天天刚亮,马车就停在了修道院的门口,王耀几乎一夜没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边出现鱼肚白,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他打开房门走出去,修女们站在庭院目送他离开,平时他们没有交集互不搭理,没想到离开时如此恭敬,驻扎的士兵也一起撤离。
          总算还这个地方一个清静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晨光中的圣母雕像。
          米尔顿和他一起坐在车里,他们很久很久没见过面了,当年米尔顿还是公爵府的管家而他只是公爵的玩物。
          “少……公爵大人被国王召见,所以没有过来接您。”亚瑟和他交待过王耀的情况,要他多说给他听,不必瞒他。
          “有关继承的事,国王似乎有意拖延。”王耀皱起眉头来,微微靠近了身子认真听,“他想借机从柯克兰家大捞一笔,一旦让步签订契约,源源不断的麻烦就来了。”或许米尔顿知道点什么,他想起信上的内容来,可是他现在无法表达。
          庄园沉浸在肃穆气氛中,他们走过宁静的庭院步道,米尔顿带他来到装饰一新的公爵房间,告诉他这是他和亚瑟的房间,他看到桌上有纸笔,“我更习惯我以前的住处,帮我收拾好那里吧。”
          米尔顿为难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理解您的感受。”
          他在庄园走动的时候遇到了乔安娜,她看到生人就跑过来,“你是谁?我见过你。”脸上带着一派天真神情,但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你是谁,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她围着他左看右看,满脸疑惑,然后又慌张的跑掉,“索菲,我们要迟了,快帮我戴上头纱,典礼要开始了。”她身后的女孩无奈的摇头,赶紧追上去。
          他没心情再呆在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亚瑟很晚才回来,苏珊娜帮他取下帽子脱掉外衣,“王耀呢?”
          “他已经休息了。”
          “在哪里?”亚瑟在房间踱了几步没看到人影。
          “在他以前的住处。”亚瑟虎口卡在腰上一只手揉按太阳穴,“谁叫你们放他呆在那里的?”
          “是米尔顿先生的吩咐……”亚瑟推开苏珊娜离开房间。
          王耀前一晚整晚没睡,所以这一夜睡得非常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亚瑟就躺在他旁边,他睡在亚瑟的床上。亚瑟的手臂摸索着把他抱进怀里,“你再去那里,我一样把你抱回来,别人只会觉得你在故意耍脾气求我的关注。”他低下头捏着他的下巴闭着眼睛磨蹭他的嘴唇。
          王耀从他的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亚瑟追上来下颌抵在他肩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这样让阿尔弗雷德没脸见人,让乔安娜非常可怜,我们这种荒诞的关系不该公之于众让彼此难堪,但是,”他的手臂在他腰上收紧,“阿尔弗雷德娶你的时候谁知道我的心痛和难堪?我通通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他扯下他的衣领吻他的后背,“我就是胜利者。”
          王耀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和窒息感,总是早早的醒来,起床去院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白天却爱呆在房间,实在闷的不行,才在黑夜降临后去竹林呆上一会,他无人可谈话,也不想见人,脑子里既空荡又拥挤。
          最近他发现一件怪事,每天破晓时分总有个鬼祟的身影穿过庭院,相当机警敏捷,他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只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结果发现他只是到大门口放下个东西就原路返回,等天亮一点他去看,发现只是一束黄色的花。
          他料定他不是个危险分子也没什么坏心于是有天他直接在大门那里等他,那人吓了一跳,手里的花都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捡起那束花递还给他,那人没好气的夺过去打算转身走掉被王耀拉住了衣服,他们都认出了彼此。
          他们约在花园的亭子里,自从他回了庄园,“老朋友”似乎多了起来。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7楼2019-10-08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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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是你在送花给乔安娜吗,戴纳。”他是阿尔的朋友,灰蓝的恶眼睛总是带着笑意,露出两排白牙,现在是亚瑟的部下,暂时驻守在庄园,和以前相比看起来内敛了很多。
            戴纳不答他,脸上带着不善的表情。
            “怪我毁了乔安娜的幸福?”他嘴角带着一抹苦笑,一直低着头写,像有意躲避人的目光。
            “你可不止这么点罪过,”戴纳看着他,脸上的冷漠有所松动,“有联络过阿尔吗。”他的笔尖歪进石桌上的一条小缝戳破了单薄的纸张。
            “知道你有难处,看得出来。”戴纳没好气的把头扭到一边。
            “你喜欢乔安娜。”听到这话戴纳蹭的从石凳上弹起来,背对着他不自然地走动,冬天冷冽的花园,珊瑚铃的彩叶带来些许暖意。
            “下午一起来喝茶吧。”
            起初乔安娜的那个侍女非常排斥他,后来看他没什么恶意就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了,他把戴纳也带来加入,戴纳把秋千推的又稳又高,乔安娜像孩子一样开心的大笑。
            “她做加罗林小姐的时候大概不可以这样忘情的笑吧。”王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热茶,索菲不置可否,只是出神的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亚瑟收到召回令,必须在本周内回到船上指挥外洋舰队袭扰法俄联军,以保证普鲁士盟军陆上会战的顺利进行。
            亚瑟和部下们在宴会厅整夜拟定作战计划,这里曾经的音乐舞步和调笑声已经飘远荡然无存,普军在多姆斯塔伏击战中损失了两个月的辎重,腓特烈速降奥地利的战略再度被瓦解,陆上的牵制减弱法军的海上火力再度猛烈起来。
            “混战中300名军官阵亡,139门大炮和59面军旗被毁,18000名士兵阵亡,这是史无前例的。”米尔顿对他说,“亚瑟这次顶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临危受命。”
            王耀握紧了袖子内侧的一片衣料,以不列颠一贯的风格打败仗即斩大将……
            等等。
            不列颠形势危急,法国势头正盛?
            “米尔顿先生,你知道卡斯德伊吗。”米尔顿看着这个姓氏甚至忽略了王耀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姓氏。他低头沉默了一会,直到王耀再次颤动笔尖。
            “这些年,亚瑟一直是卡斯德伊小姐遗产的受益者吧。”他这些日子脑子里成天都是那封信的内容,终于理清了思路。一个没继承爵位的空头少爷是怎么聚集起源源不断的财富又集结起自己的佣兵队伍扳倒自己的父亲的。这封信倒是解开了些疑团,虽然他也不能十分肯定。
            “没错。”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他知道吗?他母亲留给他的这些。”
            “他知道,但我没有告诉他全部。”这不是个好故事。
            “可以告诉我吗?”他的伤口在冷天隐隐作痛,腿在毯子里发抖。
            “我叫人把壁炉里的火再烧旺些。”米尔顿去取了一件狐狸毛的大衣给他披在背上。
            “卡斯德伊小姐的土地的受益人一直是亚瑟少爷,她在‘出发前’打点好了一切,将土地交由我管理,”他给两人都倒了热茶,捏起杯柄,“在这座异国的城堡里我是她唯一可信赖的人。”
            “亚瑟只知道一笔来自母亲的遗产,并不知道这笔钱的来源,以及那片土地。他态度激进行事不留退路,我才没把一切都交给他。但这样的亚瑟少爷很适于海洋战争不是吗?”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为他在海上取得的一切成就自豪。”
            “你隐瞒的那部分呢,亚瑟不知道的还有什么。”
            米尔顿的笑容僵在脸上,杯子里的液体荡起波纹他只能放下,他看着王耀的眼睛,说不出是怜悯还是难过,他,亚瑟,阿尔都不过是公爵的棋子。
            “阿尔以为,公爵让他和你结婚只是因为他要把乔安娜和亚瑟凑成一对,不……他是要报复卡斯德伊小姐的背叛,看着她的两个儿子互相仇恨自相残杀。”
            两个儿子。
            王耀手里的杯子跌落在桌子上摔断了柄。
            没想到在这场复仇里他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
            为什么。他用双手捂住脸,大衣滑到地上去,肩膀不住的颤抖,分不清下一步他是要哭了还是被这荒诞的剧情逗笑了。
            “卡斯德伊小姐隐姓埋名和公爵的弟弟生了个孩子,十年后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造访公爵府,声称是已殉职的公爵兄弟的遗子,公爵收留了他,和他自己的儿子一同长大,后来他发现这个男孩是他深爱的女人和他弟弟的孩子……”
            “那个男孩就是阿尔,对吗。”他的手指颤抖的几乎握不住笔。
            卡斯德伊小姐为他的弟弟生下孩子为他死却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活下去,似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公爵被亲兄弟戴了绿帽子还养大了仇人的儿子。
            “前十年他的心浸泡在失去的悲伤里,后十年又在复仇的烈火里煎熬。现在他死了,却把仇恨的种子永远的种下了。”
            “我不会让那发生的,”王耀深吸一口气,冰冷得以长驱直入,“我选择了亚瑟,我会乖乖的留在公爵府,让他安心。”
            米尔顿一直担心悲剧重演,但看到王耀现在的境况内心也不无感慨。
            “趁现在法国势头正盛,给卡斯德伊写信吧,求他向不列颠国王施压,帮他妹妹的儿子顺利完成继承。至于他一直有意收回的土地,你和亚瑟商量,该如何处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壁炉里的火焰烘烤着他的侧脸。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8楼2019-10-08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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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个,记得一并交给他,”王耀从口袋摸出一片被他的体温暖热的金属放进米尔顿的手心,“他的妹妹,终于可以回家了。”
              伊瑞斯·德·卡斯德伊,他咀嚼着这个名字,或许这仍不是她的故事的全貌,但可以略微窥见她的胆识,缜密和爱子之心,她给一个儿子无尽的财富给另一个儿子无边的自由,她的智慧在于认同凡事都有两面,财富会成为牵绊人的枷锁,自由是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想要的生活的权利,她把世人追逐歌颂的两样至宝留给她的两个儿子,然后无动于衷的在头顶看着人间悲喜剧。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79楼2019-10-08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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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三、未署名的信(上)
                战争初期法国占领的土伦,科西嘉和马翁港在这个时候尽显优势,整个地中海都被牢牢控制,法俄联军在此地如入无人之境,保障和补给顺畅,陆军便如鱼得水。对不列颠来说这里却如同铜墙铁壁,只能在拉芒什和鸽窝海峡颁布禁令:所有的法国港口处于被封锁状态,所有驶向这些港口的舰船将被视为合法的战利品。
                “严密封锁布雷斯特的法军舰队,确保任何时候,法军离港前我们都可以乘东风返回封锁阵位。”亚瑟在策略上一改勇猛的进攻风格为防御优先,“我不管你们是否觉得这样会降低士气,有反对意见的军官请回你的房间拿出中尉考试时的书全部扔进海里,到甲板上感受感受风向然后递交辞职申请离开我的舰队。”他把手套甩在桌上,现在的情势亦让他内心焦灼,时常无法控制情绪,他的副手在他离开后替他对这项策略进行详细的讲解。
                斯蒂芬将军将面前的酒杯斟满,“所有人都知道不列颠靠什么走到今天,是我们从不放过一次可以把敌舰轰成粉末的机会,这是我们和法国人最大的不同,”亚瑟举起酒杯向他致意后一饮而尽,法国海军总认为占领或保护一片占领区更为光荣,而不列颠人的光荣只有一种,就是勇往直前。
                “如今却要像法国人一样畏首畏尾,我知道这样令你压力很大,甚至迷失自我。”
                “我会证明这次决策的正确性,我对这场战斗负责。”
                两个月前斯蒂芬在对停泊在布雷斯特的法国快速帆船的一次攻击中失利,迫使整个舰队驶向直布罗陀重新休整,但在他离开之前部署了一些警戒作用的快速帆船,提示敌人的逼近。
                当夜升起大雾像一双巨大的手蒙住了双方将领的眼睛,亚瑟焦急的等待着瞭望台的消息,突然一艘英国快速帆船用舰炮发出了信号他们才得以察觉猛烈的东风已经将法军的12艘战列舰送进了大西洋,法国人无暇攻击那艘暴露他们行踪的帆船迅速驶离封锁区域。
                12艘船只有5艘在驶向北面,剩下的全部在大雾和夜幕中失去了踪影,柯克兰舰长派出了14艘警戒舰全速追击已经组成迎风队形的法舰。
                “保持队形。”旗舰言简意赅的下达了命令,以免前后舰落单受制于敌。
                很快法军的一艘后卫舰被不列颠的前锋舰赶上并被四艘舰船包围,舰长进行了五个小时的拼死抵抗,直到船上的三根中桅和后桅全部倒下,船舱里都灌满海水。
                “这是第一个让我崇敬的法国舰长,”亚瑟在甲板查看战况弹片飞溅在他的佩剑上叮当作响,他的副手拿盾帮他在枪林弹雨中挡了一阵把他拉进船舱。“如果不是他这么强硬,他所有的船都要葬在这里。”他丢下瞭望镜,副手告诉他昨夜那两艘向西逃的舰船已经没有追及的可能,亚瑟狠狠地捶了一下满是木片碎屑的桌子,“剩下的4艘一艘也不能放过!”四艘舰船按原定方向逃往了葡萄牙海岸并搁浅在拉克什和圣文森特角之间。
                “法军逃到了中立区域,请示下一步行动。”
                “继续追踪并攻击。”
                全体舰队收到旗舰继续行动指令,“不列颠要求全体舰只执行命令。”舰群收到第二遍消息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军官和士兵瞬间士气高涨的冲上了葡萄牙的海岸,本次行动的舰队指挥官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他等待已久的部分。
                战斗在中午结束,法舰两艘被捕,两艘被烧毁。
                葡萄牙对于这一侵犯主权的行动进行了强烈的抗议,不列颠驻葡萄牙外交官对葡萄牙进行了一次正式道歉进行安抚,并没有对葡萄牙进行任何赔偿,并请求葡方一定不要指责那位杰出的舰队司令官。
                亚瑟在战斗结束后收到了国王的邀请函,国王对此次的战果相当的满意在皇宫举行宴会,不仅是让法军损失了五艘舰船那么简单,不列颠终于一雪前耻扬眉吐气,打开了地中海的突破口后,法国的海军和它的陆上联军都别再想有好日子过。
                在亚瑟离开的半个月里,王耀每天都坐立难安,仆人每天按他的吩咐把报纸送到他的房间,他却没有一次敢打开过。每次米尔顿出现他都紧张不已,害怕他带来什么坏消息。直到有天他从外面回到房间看到一队士兵整齐的等在门口。看到他走来齐刷刷的向他脱帽致意,“请问?”王耀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奉柯克兰长官命令接您上船。”
                他听到亚瑟的名字,半月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脸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随后又带上疑惑神色。
                “是柯克兰长官的庆功宴。”
                快乐和舒心逐渐在他的面孔蔓延。
                “请您尽快和我们登船。”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登船的必要,但这些士兵只是执行命令。
                在穿过街头的欢呼人群一路到达港口的路上,他的心情平静下来,才对接下来的登船有了些许不安。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80楼2019-10-14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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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傍晚登上了旗舰,他们把他带到船长室门口,让他稍作等待,会议马上结束,事实上他没等五分钟那扇门就开了,所有人都盯着门口的他,一会看他一会转动眼珠看向一面墙壁,因为动作过于整齐划一,他才对他们的视线路径如此肯定。
                  亚瑟走了出来,军官们才开始跟着涌出房间。
                  “等你很久了。”亚瑟搂上他的腰当众吻他。骚动的人群静止了一秒,没人跟他打招呼,尴尬的神色在他们脸上一闪而过很快换成了笑容,绅士们纷纷对他脱帽行礼,有个不机灵的脱口而出子爵夫人,“她”从画里走出来了,在众人的眼神提醒下察觉到说错了话匆匆离开,人群也跟着慢慢散去。
                  “告辞。”
                  “宴会见。”
                  “告辞,美丽的夫人。”
                  王耀任他亲吻,鼻翼间都是火药的刺鼻气味,遮盖了亚瑟身上本来的味道。
                  亚瑟像什么都没察觉,牵着他的手进了船长室,王耀这才明白了刚才那些人在看什么。
                  船长座位上方挂了一幅王耀的画像,‘我永远的天使’,是亚瑟让画师照着阿尔弗雷德那则登报的公告上,‘阿尔弗雷德子爵挚爱的妻子’画的,一模一样,所有人都认得出来。
                  “美吗?”他眼睛状似无意的扫过那幅画像,看了一眼时间,把王耀横抱起来走进他的卧室,他把他搁在床铺上,吻落在他的鼻尖,“我们有半个钟头的私人时间,”无视王耀从看到那幅画起就不对劲的脸色拉起一只细白的手放在他胸前的扣子上,“不奖励一下我吗?”王耀把手抽走,又被他逼进角落,黑暗中好像不只是四只手的纠缠推脱钳制和反抗,衣服扯开发丝缠上指尖,会议室的灯光转过拐角只爬上一只苍白的脚踝。亚瑟毫不体贴的把重量压在他身上,他拉长脖颈拼命的喘气,黑暗中亚瑟陌生得像一只野兽,直到王耀踢蹬起双脚,他才意识到失去了声音的他变得比以前更脆弱无助,恢复呼吸后脸上还残留着无法掩饰的仓皇,他比了简单的手势,这让他越来越像一个哑巴。
                  “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人,没有谁是真正的接受了现在这样的状况的。
                  “对!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用不着一个人拼命进攻一个人抵死抗拒。
                  “可现在,是你把一个人放在了我们的中间。”
                  他不想一直和亚瑟对抗,最后态度软下来,拉着他的手臂,看着那幅画的方向蹙眉摇头。
                  阿尔不知道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换我的自由,我至少不能恩将仇报。
                  “那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他捏住他的下颌,他看不得他为了阿尔弗雷德求他,“他就是一个只会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窝囊废和**。”亚瑟狠狠的丢开他拿起外衣离开,用力的甩上门。
                  宴会后的报纸一角是怎么暧昧又恶意的描述他和亚瑟的关系的,他知道这是谁的主意,现在,没人敢触正站在风口上的亚瑟·柯克兰的霉头,上面还放了他们跳舞的照片和一张将士合影,里面除了王耀都是功勋卓著的战士,他站在亚瑟·柯克兰的旁边被他的手指扣住肩膀,徽章嘉奖勇士而他最大的“贡献”就是“鼓舞”了身边的情人,英雄故事往往要加上爱情才符合完美预期,越荒唐越动人,包括和弟弟的妻子公开示爱。而之后的王室宴会报纸再打算呈现怎样的传奇爱情都不足为奇了,这些薄薄的纸张随后会像长了翅膀一样漂洋过海传遍世界。
                  “耀,近来好吗。”
                  一年多以后他收到来自阿尔的第一封信,只有几个字,他知道即使是对他那样宽容爱护的阿尔,也一样恨过他,或者正是基于他曾经对他那样爱护和宽容,他才会恨他骗了他。但一年时间过去,他的恨还是被爱和思念打败了,他一定也看到了那些关于他和亚瑟的消息,怀着复杂无比的心情挤出这几个字传递他的关切。
                  马修在信里向他询问阿尔的下落,说他有重要的事情问他,可是王耀一样不知道他的下落无法答复他,他感谢了他给他卡斯德伊小姐的徽章帮了亚瑟大忙,米尔顿说,卡斯德伊家不但愿意帮忙还把那块所有权悬了十多年的土地让给了柯克兰家,只因他们送伊瑞斯回家。
                  “我会帮你留意,一有阿尔的消息就给你写信。”每次他看到报纸上有关的消息都会留下来细细阅读,他没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或许他可以找戴纳问问他在哪支舰队,也可以有的放矢。
                  自第一封信后他几乎每月都可以收到阿尔的信,但他从没有回复过,以他和亚瑟目前的关系还是不要横生枝节,而对于他和阿尔,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也是最好的方式。
                  他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逐渐和阿尔信里的内容对应起来,他想很快就可以掌握到阿尔的行踪了,法国人被困在欧洲战场,不列颠得以在新大陆北大展拳脚,掌握起殖民地战争的主动权,削弱法国海军的计划因为亚瑟在葡萄牙海岸和之后基伯龙湾的另一场胜利而得以继续,期间法国的殖民地贸易从3000里尔降到只有一半。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81楼2019-10-14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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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奉命打开新法兰西的‘窗户’,突破口是布里顿角岛的路易斯堡要塞,有6200人和10艘战列舰防守,我们进行了述死的搏斗,对方不让寸土,我们本来占据数量优势,但得到消息法国打算派出援兵……”
                    他找到和这封信时间对应的报纸,看到不列颠即将派遣舰队拦截法国的援兵以支援彼岸,他在统帅中看到了亚瑟的名字。
                    自从上次船上不愉快的经历他们就陷入了冷战,后来亚瑟又带他去国王的宴会厅也只不过是加深矛盾,将彼此之间的不理解越描越深。他把报纸和信整理好放进抽屉,写信给马修告诉他阿尔的动向,希望他们能够联络上彼此。
                    亚瑟推门进来,带着浑身的酒气,他的手刚刚把抽屉推进去,被他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
                    “我明天就出发,你不用再烦恼要经常见到我了。”自从宴会后他的确对亚瑟非常冷淡,他觉得他们之间能够拉开距离维持表面的和平也不失为一个出路。
                    亚瑟靠近他,他的后背就开始发麻,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成这样。他往离亚瑟远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时间不早了,”亚瑟就站在他背后,伸出手就可以抱住他,他很疲惫,脑子里却有无数的画面旋转着,厮杀着让他无法休息,听到这句话他的胳膊像有千钧重再也抬不起一丝一毫。
                    “回去休息吧。”王耀转过身面对他,低垂的睫毛却像一道帘子挡住他的目光。
                    亚瑟转身的时候他有点于心不忍,“别再想着他,”王耀抬起的指尖还没有升到腰际,“你知道我也能成全他做个战死沙场的英雄。”就像坠了一颗石头似的迅速沉入海底。
                    海上的夜晚多么漆黑寂寞,陆地上也一样。
                    7月26日,要塞投降,不列颠开始了独占新大陆北部的征程。
                    他想一定是由于路易斯堡的胜利,阿尔一战成名,因为自那以后他的名字就开始频频见诸报端,王耀想这次不用通过他马修也可以知道阿尔的消息了。
                    “路易斯堡之后,幸运女神一直很眷顾我们,直到遇到这个对手,法将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他的战略和英勇令人叹服。”1756年攻取奥斯威格,控制安大略湖,次年又迫降乔治华盛顿,曾以3800人打败1万5千人的不列颠军。“为了避过法军势力最强的区域,我们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主将率领9千不列颠人翻越悬崖,抵达亚伯拉罕平原。“詹姆斯·沃尔夫将军将生命留在了这里以期换取胜利。”
                    阿尔弗雷德子爵接替詹姆斯将军未竟的使命在亚伯拉罕地区伺机打开突破口。
                    乔安娜来敲他的门,她对王耀住处附近的竹林很有兴趣,如果戴纳回来会陪她一起在这里捉迷藏,她经常来问他戴纳什么时候回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把小姐从亚瑟身边推开吗?”索菲看着不远处的乔安娜愤愤地对他说,“你在引她走上一条错误的路!”公爵夫人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军军官私通,简直是荒诞到极点!
                    王耀将身体靠在竹林的石山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和戴纳在一起那么快乐,谁能说他们错了?而要和她‘厮守’的亚瑟·柯克兰只是个完全不爱她的男人。”
                    “你……尽管花言巧语好了,我是不会……”
                    冬天的阳光虽然缺乏温度却异常明亮,从风过掀起的竹叶缝隙一路亮进王耀的心里。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
                    他心里久久徘徊着他对索菲说的这句话。
                    他喜欢亚瑟有什么错,亚瑟喜欢他又有什么错,为什么相爱的人要为心意相通感到羞耻。
                    他怔楞地走出阴暗的竹林,置身于一片光亮之中,他现在住的这幢仿东方式的房子和亚瑟的公爵房间相去多远呢?飞檐像鸟类张开的翅膀,它想飞去哪里就可以飞去哪里,天空之下,本无牢笼。
                    他的心忽然之间变得轻松了。
                    亚瑟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来了王耀的住所,他上了岸回了家,哪怕做个王耀眼里的不速之客也还是忍不住来见他。
                    他打开门的时候果然又是把他吓了一跳,但王耀没有站起来给他一个背影,而是向他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亚瑟双臂像粘在裤管一样呆愣了许久,才箍紧双臂把他揉进身体,“有没有受伤,”王耀在他身上四处摸索查看,接着把脸放进他的手掌温存。
                    “今晚你还赶我走吗?”王耀几乎被他这句话逗笑,脸上又升上一片绯红,从他身边绕开去拿替换的衣服。
                    他看着那个温柔的背影感觉这份幸福来得有点突然突然,但他绝对乐于接受,他在房间里徘徊了一会儿坐在桌前,头脑中的硝烟逐渐散去,精神得以安宁。没关严的抽屉露出了一角报纸,他拉开一点,抽出一份来看,结果一份带出了另外几张,掉在他脚下,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名字。
                    打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报纸,拿开报纸下面是雪花般的信件。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82楼2019-10-14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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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封的信都来自同一个人。
                      每一份报纸都和同一个人相关。
                      王耀趿着鞋子,边擦头发边走进房间,他的脸在氤氲的热气中变得更红。
                      在脚踏进门槛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褪掉了血色。
                      满地的报纸,摔破的墨水瓶碎片亚瑟手里捏着一叠纸垂头站在桌边。
                      他们脚下都像生了根,一个没法前进一步,一个没法后退一步,僵硬的站了很久,直到亚瑟走到他身边。
                      “王耀,这次你有什么事要求我,”他把嘴唇贴近他耳边,墙上的两束剪影就在烛光中温柔地接吻。“怎么,这次砝码这么重,是你自己?”他苍白的脸色在他眼里完全是被抓包之后的惊惶,“我还真是难以抗拒。”他把他推倒在床上,膝盖挤进腿间,一拳砸在他脸边,“你收集了他那么多的消息,打算什么时候跑去找他,这么在意他,担心他死?”
                      “他给你写了这么多的信,他爱你,我这么说你满意吗,”那些信从上方直直的掉在他脸上,棱角刺伤他,“你们还真心意相通,心心相系。”
                      “你有给他回信吗?”隔着一片海洋互诉思念和衷肠,他想象王耀会用的措辞,那些超脱声音的存在,把他这些日子品尝的苦涩衬托的极其可笑,他把王耀留在了身边,却一点一点看着他们美好的东西消失,阿尔弗雷德远在天边却让他牵肠挂肚。现在他自认终于找到了王耀对他那些消逝的东西去了哪里。
                      在濒临碰到他嘴唇的距离亚瑟厌恶的撇过头去,那个一霎间的眼神超过一切杀伤力,利剑一样即刻刺穿了他的心。
                      “选择我你有没有后悔,回答我。”他被掐住脖子,头没法动弹,亚瑟占据他整个视线却无法在他的目光里找到自己。他的喉头动了动,没给出任何答案。
                      只要摇一下头,他就愿意相信。
                      整个世界嗡嗡作响吵闹不已,唯独他俩之间静的连回声也没有,沉默如同深海。他的不否认让他怒不可遏,像他这段日子对他的抗拒和无视像他悄悄藏下那些信和报纸像他或许正不动声色的计划着的背叛和逃离,就差这几封信堆积到顶峰。
                      王耀被一双手牢牢将肩膀钉在床上,直面着亚瑟,他的喉咙肿胀,眼眶发热,炸响的炮弹呼啸着冲向海底引起剧烈的水波,五脏六腑震的粉碎,却被无声的屏障包裹发不出任何声音,浪盖过来,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83楼2019-10-14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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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静如海三十三(下)Escape
                        “王耀!……王耀!”他在黑暗中呆了太久,昏睡和清醒模糊了边界。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以为是在做梦,终于短促的拍门声让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王耀!”压抑的呼叫再次响起,他几乎连滚带爬的从床上飞奔下去,是戴纳的声音!他踩到了尖锐的东西脚底一阵钻心的剧痛摔在门边,他想回应戴纳可是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爬到门边剧烈的拍门。
                        “嘘!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会救你出去,安静!”果然门里的人立刻停下了动作。
                        过了一会儿地板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戴纳往下面看去,一片纸从门缝里被推出来,他蹲下身子捡起来朝着外面的一点亮光,从报纸上撕下来的一角,几个字母上的血迹刚刚渗透进纸张。
                        “帮我。”〈help〉
                        “王耀,你受伤了吗?”或者他想不开了!戴纳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王耀轻轻敲了一下地面回应,戴纳才松了一口气。
                        油灯燃尽了,黑暗统治了房间,打碎的墨水瓶扎伤了他的脚也帮了他的忙,他用碎片割破手指才得以向戴纳求救。
                        “我这就救你出去。”他从亚瑟吼了一队人到王耀住的这边来就预感到王耀的处境不妙,揪了个小兵问后更加确定。晚上他们只留两个人守在这里被他找借口支走了,一个锁在房里的文弱“姑娘”他们交给戴纳还是放心的。
                        戴纳拿出准备好的铁丝对着锁一阵鼓捣,啪的打开了门,他早年的确学了不少旁门左道,但从没干过啥偷**狗的事,他发誓。
                        “快走。”黑暗中他只看一个狼狈的人影,他拉他的胳膊,王耀却纹丝不动。“快点啊!”王耀迈出门槛来到亮光能够触及的区域,戴纳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看戴纳的反应把带着墨色和血迹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
                        “现在明白‘大少爷’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了吧,如果是阿尔,他绝对不会……”他看他站着的地方也开始在脚趾间渗出血来,没能再说下去,他低着头,但还是看得到脸上的伤痕。
                        “走吧。”王耀摇了摇头,戴纳正要发作,他指了指他胸前口袋里的笔,戴纳拿出来给他,想了想又从口袋掏出一个自己的记事本。
                        “天亮了我写一封信给索菲,你帮我交给她,”他看了看戴纳,心里充满了歉意,“我们需要准备一下确保万无一失,明晚这时候再出发。”如果事情败露,不管是他还是戴纳都完了。
                        “要我帮你联络他吗?”王耀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把纸笔还给戴纳摇了摇头。
                        第二天碰面的时候,王耀除了交给他先前提到的那封信外还有一把拿空了子弹的小手枪,让他一起给索菲。
                        “保重。”王耀握了握他的手,他知道留下来的戴纳比他更危险。
                        发现他逃走,亚瑟第一个拿他开刀。
                        马车在夜色中狂奔,他们要一直往北,只要不被抓到就不能停下来,争分夺秒,跑得越远越好。
                        颠簸的马车丝毫没有扰乱他的心,没有哪一刻他比现在更清醒。他了解亚瑟,那曾使他坠入爱河,如今也让他们分道扬镳,他知道现在除了逃跑以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索菲,如果你真的想让乔安娜幸福,就照我说的做。”
                        “说吧,他在哪。”院子里临时竖起一根木桩,埋得又深又牢,挖出的土壤还堆在旁边。
                        盛夏的太阳暴晒着鞭痕,男人身上的衣服碎成布条。
                        “你又是为了什么,嘴这么硬?”他抬不起眼睛,身体像膨胀了一万倍,风吹草动都牵动疼痛,更别提开口回答审问。
                        “公爵大人,”仆人侧着身不看那个皮开肉绽的男人,摩挲着双手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了一句,亚瑟丢下一句你好好考虑转身走了,戴纳被从木桩上解下来倒在两个把他架走的水手身上。
                        “公爵夫人拒绝吃饭。”
                        “她饿了总会吃的,我说了这样的事不要再来烦我。”
                        “她要见你。”
                        “我很忙,我不想见她。”亚瑟烦躁的翻起文件,“不要让她过来。”
                        中午的时候有仆人冲进他的房间,告诉他公爵夫人试图自杀,她有枪。
                        亚瑟摔下笔跟着仆人去见乔安娜。
                        乔安娜一看到亚瑟就开始大哭,让他把戴纳还给她,她要戴纳,花瓶里的黄茉莉已经枯萎,全世界只有戴纳能让它们苏醒。索菲把其他人领出房间,乔安娜忍住了眼泪,样子也不像刚才那样失控,她安静了几秒,缓缓对亚瑟说,你毁了我的一生,这次还要错过弥补我的机会吗。那一刻她的眼睛那样清澈,亚瑟定定的看着她,几乎觉得她恢复了,直到亚瑟的沉默又点燃她的情绪,“还给我,还给我,你是坏人……”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个任性的洋娃娃。
                        “让我见他。”她眼睛里含满泪水,抱着他的腿仰望着他,一眨眼泪水就淙淙流下。
                        乔安娜一看到戴纳就扑上去拥抱他,洁白的手指和脸颊沾上血污,“不要……”“不要死……”这次她真的流下了眼泪,不是索菲告诉她,如果她愿意配合就同意她整晚不睡,戴纳可以整天都陪她玩任何游戏,以后的每一天都不让她无聊。这一刻,她感觉潮水般的悲伤淹没了她的心脏,总是带着笑容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好像永远不会再睁开。她抱着他的头跪在地上,母鹿一般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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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相拥着度过了一晚,两晚,乔安娜始终不愿离开,恼人的蚊虫,令人作呕的气味,垂死的男人溃烂的伤口,都不能让她退却。
                          亚瑟从门口看着相拥的一对男女,打消了叫人进去拉开他们的想法。
                          如果强行分开,乔安娜真的可能开枪杀了自己,他可以确定。
                          你毁了我的一生,这次还要错过弥补我的机会吗。
                          他留他们单独呆着,走进孤独的月光中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现在,他除了对我,对别人都还留有宽容的余地。”索菲看着关着戴纳,现在乔安娜一定也在的那个方向,合上王耀给她的信,从亚瑟允许乔安娜去看望戴纳,她就知道王耀的计划都能实现。连她也要动容了,分不清哪些是乔安娜的真情流露哪些是她的指引和诱导。
                          或许,戴纳真的是小姐的幸福,虽然来的晚了点,但愿他们都能离开这个人间牢狱。
                          在戴纳被释放的几天后,一行四人,永远的离开了柯克兰公爵的城堡。
                          “走吧,带上苏珊娜,她是个好帮手。不要直奔港口,绕路先到埃克塞去,坐私船回法国。”索菲掀开马车的窗帘一角,明亮的月亮照着森林和海水熠熠生辉,唯独不光顾那座庄园。
                          亚瑟对乔安娜和戴纳的离开很平静,直到他发现那把枪柄上镶着蓝宝石的小手枪。
                          “骗子!”他把那把枪扔在桌上,“彻头彻尾!”顺从自己的想法和被人暗中引导作出决定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早在他想出那个主意骗了阿尔弗雷德我就该提防他有天也会这么对我!”
                          “服役期间擅自离岗,通缉逃兵戴纳·安德森,按叛国罪论处。”
                          马车一路往北,他们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去集市,几天后不得不停下来,已经没有食物了。车夫也不愿意再往前,丢下他就离开了,还扣了他装着钱袋的行囊。他坐在一截树桩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天色渐渐暗下来,他循着星点的灯火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他感受得到海风,吹斜了傍晚的炊烟。他避开闹市一直走,脚下逐渐变成是柔软的白沙土地,又渐渐出现稀疏的草皮,不知怎么走到了一户离群索居的石头房子门前。他敲了敲门,没抱希望,里面没有一丝灯光看起来没有一点人气,更像是一所废弃的屋子,他又累又饿,抱着随身的一点行李在门边睡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浑身滚烫,因为吹了一夜海风发烧,那扇门仍然没有打开,他打算再敲,手指还没落下门自己开了。他几乎觉得是一个巨兽从巢穴里探出头来。他烧的神志不清,打开门的红发青年五官深刻得像凌厉海风日夜砍向的礁石,加上他俯视着他,从相对于他的身高显得低矮的门框。
                          他实在太累了,即使这样的视觉冲击也不能阻止他昏过去。
                          “哥哥,他是谁,为什么收留他……”他闻到食物的香气,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两个背影坐在木桌前吃东西,他们看到他醒过来反应也很冷淡,依然一勺一勺的舀着汤。
                          “你饿不饿,”那个女孩放下勺子走到他面前,还没等他比划又转身回去收拾餐桌去了,他的手收回去按住空空的肚子。
                          那个男人把一个盘子放在他面前,就扛着铁镐出去了。他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食物,坐在床上手里端着盘子,“愣着干什么,你是要人伺候的大小姐吗?”王耀被毫不留情地训斥暗暗脸红了一阵,端着盘子穿上鞋子,他脚上的伤一直隐隐作痛,凹凸不平的地面也让他每一步像走在刀尖,“慢吞吞。”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夺过盘子,叉着腰在水池边等他走过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把这些洗了。”随后便解了围裙扎上头巾,拎着一袋土豆出门去了。
                          “喂,别想偷东西。”她回头打量了他一番,捏了捏拳头。
                          割破的手指浸入水中也疼起来,他忍耐着做完了那个女孩交代的事,因为生病浑身没力气,又倒在床上昏睡。
                          醒来已经是夜晚,他旁边的桌上多了纸笔,他拿着起身走到一对兄妹身边,他听到那女孩叫他‘哥哥’。
                          “说吧,你是哪家的小姐。私奔?情人什么时候来和你汇合。”这种事不少,看‘她’柔弱的样子,又一副讲究的样子,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小姐,哼看不惯,不过也因为这个她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是,”他从纸张的开头写,“我没在等谁。”
                          “那你不会一直要赖在我们这吧。”他的笔尖停滞了一会儿,“我可以为你们工作,”兄妹俩端详了他一眼,“我可以学。”他明白他俩在想什么。
                          “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集市卖土豆。”
                          集市……
                          女孩看到他立刻就“退却”的样子,立刻皱着眉看向哥哥。
                          “你来照顾布尔瓦吧。”他第一次听红头发的男人说话。
                          布尔瓦是一头耕牛,它怀孕了,肚子很大,王耀第二天看到了它,斯科特用刷子温柔的擦洗它的身体,抚摸他的耳朵。
                          他看到王耀走过来后把刷子递给他,“就这样,从上往下,不要碰它的屁股。”
                          “你有什么病?为什么总要喝药?”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罗莎逐渐减少了对他的敌意,晚上罗莎在纺线的时候会和他聊聊天,但罗莎不耐烦总要看他写字,“你一直不能说话吗,真是扫兴。”女孩摇动手柄,纺轮带动着纱锭吐出一根根棉线,“我身体不好。”罗莎瞄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回纺纱机,她不想过问更多,或许他有很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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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布里奇小镇附近
                            就在七月的一个早晨
                            乡间草地来了个可爱的姑娘
                            她经过时浅浅一笑
                            从班特里海湾到德里码头
                            从戈尔韦到都柏林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少女
                            我向一个过路人询问
                            那个栗色头发的姑娘是谁?”
                            他笑着说
                            来自班恩河岸的小罗茜麦肯
                            她是南方城镇的星星
                            她在收获祭上出现
                            我将穿上节日盛装
                            鞋子闪耀,帽沿上翘
                            准备好微笑和玫瑰
                            不再抽烟,也不再拴马
                            直到我的我的犁铧锈成棕色
                            直到微笑的新娘坐在我的火炉旁
                            “这首歌唱的还真像你,”突如其来的从天上落到他们家的门前,女孩把一匝棉纱取下来,放上新的棉线,纺纶和纱锭重新默契的跳起舞蹈,“斯科特还没有老婆,不如你嫁给他。”他脱了病态,梳洗之后还怪好看的,就是瘦了点,干不了什么活,罗莎嘴里嘟囔着。
                            夜里布尔瓦要生小牛了,夏季的雷雨把它惊得厉害,王耀和罗莎斯科特一起在屋后那个简易的牛棚看着苦苦挣扎的布尔瓦,它叫得很让人难受,眼泪在大眼睛里积蓄,“或许它需要帮助。”罗莎担忧的看着斯科特,她跳了进去,布尔瓦很激动,一副警惕架势,叫声更大了,她赶紧又翻出来。王耀隔着栅栏抚摸布尔瓦的脖子,布尔瓦流着眼泪舔他的手指,罗莎和斯科特惊奇的看着这一幕,或许除了斯科特只有王耀每天都和布尔瓦呆在一起,它才会对他如此信任和依恋。王耀绕一圈走到另一边进入牛圈,和布尔瓦呆在一起,他蹲下身子,布尔瓦也跟着卧了下来,他搂住布尔瓦的脖子,布尔瓦急促的呼吸在他耳边像风刮过一样。
                            布尔瓦在后半夜生出了小牛,舌头温柔的不住舔舐它湿漉漉的背部和头,王耀靠在布尔瓦身上,小牛寻求温暖的钻进他怀里布尔瓦就连带王耀一起舔。
                            雨后的早晨天空架起一道彩虹,夏天的太阳很快升温蒸干了雨水,小牛身上干了,毛茸茸的,在布尔瓦的腿间来回走动,再过一个月就是小麦播种的季节,那时候就该布尔瓦上场了。
                            王耀在布尔瓦吃草的时候挤牛奶,罗莎说小牛吃不完,挤出来有利于它的健康。他把牛奶煮好,等斯科特和罗莎回来,他们今天到集市去了。
                            罗莎煮了汤,洋葱和圆白菜是很好的辅助,和肉类熬煮出诱人的香气,斯科特白天钓的鱼在铁盘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把这个喝掉,”罗莎把杯子推到王耀面前,最近他们每天都可以有一杯牛奶的额外收获,王耀把杯子推给斯科特,斯科特拿一根叉子给锅里的鱼翻个,在两面都焦黄的时候盛出来,和牛奶一起放在王耀面前,把盐罐递给他,罗莎低着头暗暗的笑。
                            耕作完的布尔瓦背上驮着王耀,斯科特牵着它,走在田垄上,小布尔瓦蹦跳着在斯科特身后跟着,夕阳坠入地平线前又红又圆,“这个送给你。”斯科特把一条红色的丝绸头巾递给他,上次他在集市看到就一直记在心里。罗莎纺的棉纱致密又匀称,抱在怀里沉甸甸的一捆才换得小小的一块丝绸。王耀把旧的头绳扯下来,把红色扎在头上,像摘了夕阳的红色束缚乌黑的发,斯科特的脸也被照的染上暖色,拍拍布尔瓦的屁股加快回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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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1日
                              我总是缺乏坦诚,我喜欢卡斯德伊,不,我爱慕着伊瑞斯却不敢对她表明心迹,我给她写了12封匿名信,我想她应该可以从描述的事件中猜出我是谁。
                              ……
                              我以为我就要被淹死了,那些男孩看出我对伊瑞斯的心思逼我去表白,我做不到。最后天使般的伊瑞斯拉住了我的手,我感谢那些男孩,即使冒着生命危险我也愿意这样,可是当时的我太过狼狈,所以我逃走了,我祈求重来,最少能对她说一句谢谢……
                              卡斯德伊家答应了亲事,我就要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
                              她怎么可以认为写信的另有其人?并且爱上了别人!上帝,老天!
                              日记到这里被撕去了好多页,整个本子应该遭遇了散架的命运后来又被重新修补,只不过被撕掉的某一页笔迹过重,在空白的纸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现在都还能触摸到凹陷,亚瑟对着灯光,推测出了狂怒和心碎。
                              11月14日
                              伊瑞,我们的儿子非常可爱,他只有那么小。他太安静,有几次我忍不住用手指去探他的呼吸。
                              ……
                              11月15日
                              小柯克兰有了名字,你知道的,石中剑和十二骑士。我们的亚瑟,未来会成为英雄吗?
                              2月16日
                              伊瑞,拉法尔不知道从哪里抓到一只小鸟,我随手把它给了亚瑟,亚瑟很照顾它,晚上那只鸟就卧在他的小小肩膀睡觉,亚瑟从来没有弄伤过它,他细致又好心,可惜春天来了,它飞走了,亚瑟低落了很久。
                              ……
                              我想做个好父亲,给亚瑟更多的关爱,可我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你,我的心就立即被悲伤打垮……
                              7月30日
                              亚瑟很孤僻,还好我弟弟的儿子来了做他的玩伴,他们一起在花园捣乱,毁了我的圣约翰草,伊瑞,如果你也在,我们会多快乐。
                              伊瑞,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偏偏爱上我的弟弟,还把你们的孩子阿尔弗雷德带到我的面前,而我就像傻子一样将他抚养长大。
                              亚瑟翻动日记的手指僵住。夜风从窗缝吹进来,灯芯发出呲啦啦的声响。
                              王耀离开的时候,头顶的阿尔法星正闪耀着橘红色的光芒,夏季的银河清晰璀璨,冬天过去后布谷鸟又在早晨歌唱。
                              小布尔瓦褪去茸毛长高了很多,它的母亲驮着交易的货物和罗莎出门,剩下斯科特用铁叉把冬天囤积的草方打散,王耀打扫好牛圈,把柔软的干草重新铺好,又给食槽放好秸秆。
                              斯科特站在草垛上先发现一队人马 逼 近,“进屋去。”他对王耀说。
                              王耀怀里的干草纷纷坠落,光看服装他就知道,结束了。
                              不要反抗他,斯科特,他给他忧虑的眼神,对他摇头。斯科特从草垛上跳下来,亚瑟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十几杆枪指着他们,斯科特握紧手里的铁叉挡在王耀前面,亚瑟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一步,两步,鞋子踩在裸露的白沙土地发出沙沙的声音,斯科特看到背后的王耀低着头朝对方走去,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他,火枪上膛的声音让王耀的眼皮颤了一颤,他没有理会斯科特,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继续走向亚瑟。“放开他!”斯科特挥动手里的铁叉,亚瑟拿过士兵手里的枪朝他脚下开了几枪,看王耀没什么反应仍然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才垂下枪口。
                              如果他为那男人变一下脸色,他就立刻杀了他。
                              王耀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亚瑟的目光一直钉在斯科特身上,他把枪扔回士兵手里,在他面前蹲下,抱住他的小腿,把他扛到肩上,红色的丝绸从发尾滑落,亚瑟的皮靴从上面踩过,把它踩进土里。
                              他们坐在马车里,空间不宽敞,几乎膝盖碰着膝盖,他以为亚瑟会火冒三丈的把他抓回去,给他一个永远都忘不了的教训,没想到他们的重聚会是如此平静。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一路上没说一句话,他们径直上了船,没回庄园。
                              “阿尔已经到庄园了。”亚瑟对他说,“等着向我宣战。”他语气很平静,看向王耀的眼神甚至有种无法言说的温情,失而复得的庆幸,王耀在他身边,抚平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也是我母亲的儿子,我不会再去想杀掉他。”
                              王耀抬起眼睛看着亚瑟,又低下头扬起嘴角。
                              那样的一张脸,眉毛,眼睛,鼻子,气息,大半年来萦绕在他的梦境,如果亚瑟不来“抓到”他,他可以忍受多久和他的分离?
                              “爱情是心中的暴君,它使理智不明,判断不清,它不听劝告,径直朝痴狂的方向奔去。”他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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