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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十琉】(改编)《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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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琉星还是仔细地征求了玄院长的意见。十月等在院长办公室的外面,抬起头来晒阳光。今天的阳光很好,可以穿过他的指缝,漏进他眯缝起来的眼睛里。他不怎么介意琉星和玄院长谈话的结果。无论结果是出门还是住家,他都全心全意地认为,今天,实在、已经、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日子了。何况,琉星和玄院长从办公室走出来之后,玄院长还很和气地对他微笑着说:“十月,今天出门要小心,不要离开琉星太远,有什么事情要随时找我,明白吗?”琉星说,他要带他去看看“家人”。他们徒步行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然后他们在长途公交车站上等候了一阵,等来了开往城市另一端的公车。车上很清净,人不多。琉星叫十月坐下,他犹豫了一会,走到公车的最后一排,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那个位子的阳光很好。琉星看见十月近乎贪婪地望向窗外的目光,伸出手去帮他把车窗推开。车一路地开,风吹进来,吹得十月的头发凌乱地飘。琉星侧过头打量他,发现他是心满意足又格外快活的。他没忍住,问他说:“你多久没出门了?”十月笑眯眯地回答:“不会啊。我每天都有出门。”琉星笑了笑,不想再跟他解释“出门”和“坐车去远处”并不相同。谁知道,十月忽然又转回头来看着他,对他说:“星,谢谢你。”他说话的样子很淡然,口气真挚。琉星忽然觉得有些气馁:假如上帝可以仁慈一点,让这个美少年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智慧,他将会是一个多么高贵的人啊。即便是现在,他自然流露的礼貌和沉静,都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度,是多少人,用多少时间,花多少力气去学习,都学不来的。然后他听见十月问他:“星,你看我干什么?”琉星想了想,告诉他说:“咱们今天去的地方,不是个开心的地方。你懂吗?”十月皱眉头,提问说:“不开心的地方,为什么要去?”琉星又想了想,回答说:“因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做。有些地方我们必须要去。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十月听了,点点头说:“好。”琉星被他简单的回答逗笑了:“怎么,你不问问我,咱们要去哪里,做什么吗?”十月被他吵得没办法专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口气颇有些不愉快:“你很吵啊。你不是说,‘必须’吗。”琉星再接再厉地逗他:“我说你就信啊。我要是把你卖了呢。”十月一脸心烦地告诉他:“那就卖了。”琉星“呦”了一声,问他:“厉害啊,你不害怕吗?”十月维持着一张臭脸,面无表情地说:“害怕。”琉星还没继续提问,面瘫少年自己说话了:“但是爸爸说,害怕也没用。就好像,他不想见我,但是必须见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回答并不快活,琉星有一瞬间的语塞。他记忆中的继父,和十月口中提到的“爸爸”是有些出入的。他所认识的继父,温文而雅,喜忧不形于色,经常和很多学生在家中的客厅里谈论功课。那些从十月口中转述出来的、几乎冷酷的言辞,他从来不曾从继父的口中听到。他又想了想,干脆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他们的谈话:“很好。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件事。咱们的爸爸去世了。他走得很突然,没有来得及跟咱们说再见。但是,我们应该去看望他,对他好好地告别,这是我们做子女的,必须要做的事。”十月这回集中了注意力。他垂着目光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我懂的。… …爸爸以后,都不会再来看我了,是吗?”琉星狠了狠心,肯定道:“对。你害怕吗?”十月点点头:“害怕。”他说话的样子很淡定,并不如琉星所担忧的那样会哭起来。停了好一会儿,十月忽然开口说:“星,我可不可以,求你帮忙?”琉星说:“当然,当然可以。”十月说:“那麻烦你… …教我。”琉星说:“教你什么呀?”十月说:“教我要去的地方。教会我去那里。爸爸不来看我,我可以去看他。”说完,他忽然犹豫了一下,放低了声音说:“如果… …爸爸同意的话。”琉星险些被他的“如果”摔碎了心,问他说:“怎么,爸爸难道会不同意你去看他吗?”十月点点头,回答说:“爸爸说,他的家里有一个很聪明的男孩子。他看到我的样子,会笑话我,会欺负我。”琉星的心不是钢铁做的,他知道,十月口中说到的这个“很聪明的男孩子”,就是他自己。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十月又继续说:“聪明不聪明,又有什么关系了?我不抢他的东西,他怎么会欺负我呢?”他提问的样子很天真,琉星只觉得自己疲惫又柔软,轻轻地回答他说:“你说的对。他不会笑话你,也不会欺负你的。”墓园永远是一个安静荒凉的地方,即便是在正午时分,也仍然显得寒冷。为了配合这里肃穆的气氛,琉星穿了黑色的紧身牛仔裤和黑色帆布风衣。十月的东西很少,但是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出门的时候换上了黑色的毛衣。毛衣很旧,线有些松垮,但是十月穿起来仍然挺拔极了,坚硬冷俊的程度,可以超越墓园里任何一块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他随身背着一只很旧的帆布背包,同样黑色,同样洗得柔软松垮。扛在十月笔直的后背上,形成一种好看的样子。墓园漫布在山坡上,他们沿着光秃秃的山麓一直向上攀爬,谁和谁也不说话。琉星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8-04-0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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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愣了半天,觉得不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他看见琉星一个劲儿地掉眼泪,急了,匆匆地拉起他的手说:“没关系。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琉星笑了,问他说:“真的吗?”十月点点头,回答说:“真的。”琉星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地攥了攥十月拉住他的手,豪迈地说:“你说得对。十月,就算是爸爸不喜欢我们又怎么样。就算是妈妈不要我们又怎么样。你还有我。我还有你。我们在一块儿就还有家。”十月“恩”了一声,忽然促狭地笑了:“所以,你要叫我哥哥。”他还记得挺清楚。琉星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山下走去:“十月,你想得美。”十月站着不动。琉星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还呆呆地等在原地。琉星瞪了他半天,忽然笑了。笑完之后,他朝十月眨眨眼睛,慢悠悠地说:“好啦。我记得的。你是我的… …哥哥。”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8-04-06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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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8-04-06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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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奶奶和妹妹
        琉星第三次来的时候,目睹了一场世界大战。
        他接近中午的时候来找玄院长,安排十月的生活事务。院子里没有十月扫地的身影,他便想当然地认为,那家伙到菜园边的大树下观山景去了。他和玄院长聊了很久,直到有人跑到他们的办公室外面敲窗户。一个劲儿地叫:“院长,院长,你们家的傻孩子正给人打呢,你不去管管呀?”
        玄院长还没反映,琉星已经一步跳出了门,问道:“谁?在哪儿呢?”
        来人大概是附近的村民,没见过这么时髦俏皮的小伙子,愣了愣才回答:“菜地上嘛。就是经常来捣乱的那堆娃娃。”
        琉星不知道“那堆娃娃”是谁,但是菜地上的“傻孩子”,除了十月还有哪个。
        琉星冲到野外,发现菜园里的情景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一群半大的男孩在地里一通乱刨,挖出来的菜叶子满天飞,十月伸手去抓那些孩子,他们就一哄而散,绕着他的身体左右闪回,一边扯着嗓子念歌谣:
        “傻瓜傻瓜你出来,给你吃个狗尿苔,
        傻瓜傻瓜透透气,给你吃个家雀屁!”
        十月仿佛是被他们的吵闹激怒了,“呼”地转身,盯着其中的一个孩子不说话,那个小孩吓了一跳,大声喊:“哥哥,哥哥傻瓜疯啦!”
        他一喊不要紧,一堆孩子开始朝十月这边丢石块、撒泥土、扔菜叶子还丢过来两只鸡。鸡被人撒手一抛,扑腾着翅膀连飞带跑,小孩子带出来的狗看见了,追着鸡一路狂吠。十月伸手拨开那些不明飞行物,急匆匆地从地上捡东西。琉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只看见一个男孩子用上衣兜了一满怀的泥土,朝着十月冲过来,劈头盖脸地往下洒。
        十月竟然没有要躲,琉星气疯了,三步两步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个倒霉孩子的领子,把他拎在手里。
        那孩子感觉自己的脚几乎离了地,哇哇大叫。另外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直冲过来,用脑袋往琉星的肚子上撞,被他眼疾手快地同样拎住了领子,一声不吭地瞪着。
        周围跟着起哄的孩子看见队友被俘虏,没胆子继续打架,一哄而散。
        两个好像被老鹰抓小鸡一样提溜着的小孩傻了眼。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哇”一嗓子哭了起来。
        琉星“哼”了一声,问他说:“现在知道哭了?小孩子不学好,为什么欺负人?!”
        另外一个没哭的小孩很倔强,抬腿去踢琉星的膝盖,一遍凶吧吧地叫:“你放开他!”
        琉星灵活闪过他的扫堂腿,眨眨眼睛问:“我为什么要放开他?!”
        小孩说:“他是我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琉星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命令道:“你不要吵,我就放开他。不然我就把他扔到树杈上去。”
        小孩鼓着腮帮子想了想,没动没说话。
        琉星满意地点点头,把哭泣着的小弟弟放下,又跟他们两个说:“你是他的哥哥,十月是我的哥哥。所以你们也不许欺负他。再让我看见,把你们都丢到大树杈上去,听懂了没有?!”
        两个小孩没吭声,琉星皱了皱眉头,又说:“好了。没事了。你干吗还哭?”
        抽泣个不停的小弟弟苦着一张脸说:“哥哥,咱家的鸡… …鸡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指,琉星回头去看,发现一只母鸡被狗赶到了菜地的另一头,正扑腾着翅膀乱跳。他叹口气,告诉两个小孩说:“你们俩,在这老实站着。”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母鸡的方向跑。谁知道,他刚刚靠近,原本闲庭信步的母鸡就忽然发力,扇着翅膀飞出两米开外,挑衅地对着他咕咕叫。
        他再扑,鸡又飞,扑了三个回合,鸡越扑越远,琉星摔了个狗啃泥。
        摔趴下的时候他骂了一声“**”,还没起来,身边静悄悄地经过了一个身影。高高瘦瘦的刮起干净的微风。是十月,他半蹲下身子,伸出一只长长的手,对着充满邪恶的小母鸡打招呼。
        整个世界忽然静止了。
        小母鸡不知道被十月手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竟然探头探脑地溜达过来。
        它停在半米开外的地方,眼睛骨碌碌转,保持着警惕怀疑的样子。
        就在这么一个万籁俱寂的瞬间,十月忽然身影一飘,再站起来,手里就抓住了小母鸡的翅膀根。
        趴在地上的琉星差点找不着自己的下巴,半天才听见自己又说:“… …**。”
        十月跨步经过他的身边,一声不吭把手里的鸡递给兀自哭天抹泪的小弟弟。两个小孩愣了片刻,一把把鸡抢过去,扭头就跑。
        琉星奋不顾身地追过来,冲着俩孩子的背影嚷嚷:“诶,诶诶,你们俩说谢谢了没有啊喂!!”
        没人理他,连狗和鸡都消失不见了。
        他叹口气,转身看见十月,那家伙正蹲在他的田埂上,低着头想心思。
        再看看那片倒霉的菜园,被糟蹋得成了一片垃圾场。琉星又叹了口气,走过去摇晃十月的肩膀,叫他说:“嘿,嘿,行了,别难过了。你有那么大本事,干吗由着那帮小**胡闹?现在摆臭脸给谁看?!”
        他一边说,一边去拽十月的胳膊,想拽他起来。
        谁知道那家伙倒是来劲了,奋力地一甩手臂,气哼哼地把琉星的手弹开。
        琉星把眼睛瞪起来:“哎呦喂,你倒是知道跟我厉害!”
        十月低着头不吭声,琉星的心又软了。他伸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劝他说:“得了。回头我帮你整理菜园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也要不得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翻了翻,捡起来一只金黄色被砸出了一个窟窿的小南瓜,撇嘴说:“这个给路拿回去,中午大家煮了吃。”
        十月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目光停留在琉星手里的小南瓜上。琉星发现他的脸颊受了伤,左边的颧骨上面一片血污,青青肿肿的,看起来是被飞来的石头打破了相。
        而且,他的头发上,衣服上,又是土又是泥,看起来很狼狈。
        琉星蹲下身,抬起手来摸他的脸,批评他说:“你看看,这么漂亮的脸,竟然被那帮兔崽子弄花了。他们打你你要反抗,反抗你懂不懂?不反抗你不会跑吗?你傻呀?!”
        十月抬起目光看着琉星的脸,忽然又转瞬即逝地笑了一下,笑的时候扯动了左脸上的伤口,疼得一闭眼。
        琉星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拉着他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一边说:“好了,带你回去洗脸换衣服。这南瓜你还要吗?”
        十月忽然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样子挺苦恼的,把琉星又逗乐了:“怎么地,你瞧不上这个南瓜?破相了你就不喜欢人家啦?”
        十月默默地把手伸进宽大的运动衣里面,掏出来一个完整的、圆圆的、金黄色的小南瓜。
        琉星“噢”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原来还有私人珍藏。”
        然后,他站住,把手搭在十月的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记着。那些混帐孩子打你,你不还手,就只能保护这一个南瓜。你把他们赶跑,就可以保护一菜地的南瓜。我这么说,你听不听得懂?!”
        十月没有笑,也没有点头,忽然淡淡地开口说:“我是大人。他们是小孩子。我怎么可以… …欺负他们。”
        琉星一愣,发现十月的逻辑还挺强大,于是继续教育他:“你不是说,不抢别人的东西,就不会被欺负吗?他们现在就是来抢你东西。你把他们轰走,算不得欺负他们。”
        十月想了想,把手里的南瓜递给琉星看:“我还有一个。算了。”
        琉星被他的笨蛋逻辑带上了轨道,问他说:“一个够吗?”
        十月点点头说:“够了。奶奶不嫌少。”原来,在福利院的后山上,也有一片山坡上的墓地。
        这里的坟墓很荒凉,大多是附近村落里去世的老人们。
        一般的家族,在村落里有专属于自己的坟地,葬在山坡公墓里的,是孤独终老又无人看顾的可怜人。
        玄院长告诉琉星说,“奶奶”是这块小菜园原本的主人。说是主人也不正确。她是独自住在山脚下的一个老人家,十五年前,看见年幼的十月漂亮又可怜,想出了一个哄着他玩儿的主意:就是在这片荒弃的土地上种小南瓜。
        原来,十月拼了老命也要留一个南瓜下来,是为了今天上山去给“奶奶”扫墓。
        琉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这些日子仿佛就是跟墓地过不去似的。十月并没有邀请他一起上山,他倒是自觉自愿超级主动地跟在了那家伙的屁股后面。十月洗了脸换了衣服,看起来又是一个轻飘飘的美少年了。只不过,美少年的左脸上贴了两块雪白色的OK绷,很搞笑的样子。他每次回头看琉星,琉星都忍不住笑。十月搞不懂他傻笑个什么,看到他笑就皱眉头。
        奶奶的坟上没有墓碑,那是一个小小的黄土包包,排列在坟地里其他的黄土包包里面,没名没姓的,也不知道十月凭什么确定那一个就是奶奶睡下的地方。
        不过十月是轻车熟路的。他上山的时候带了他伟大的扫帚,还带了一把铁锨。他领着琉星找到了奶奶的坟,指给他说“奶奶”,然后把随身带着的纸钱香火和小南瓜掏出来放在地上。
        跟着,他从旁边的土地上铲来新土,堆砌到奶奶的的坟头上面,再用手里的铁锨上下四周地用力敲打,把风吹雨淋日见瘦削的小土丘重新塑造得结实了。他认真地干完手里的活,发现琉星已经帮他扫完了坟墓四周,就高兴了,甜甜地对琉星说:“星,谢谢你。”
        他总是喜欢谢来谢去的,就算琉星告诉他不需要,他也还是特别客气。
        点燃了香火的时候琉星四下里找,问十月说:“没有香炉,插哪儿啊?”
        十月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仿佛不理解他的问题似的,自己点燃了香火,闭上眼睛,把它们双手举着,贴在自己的前额上。
        好久好久,他都一动不动。
        琉星这才明白,十月祭拜爸爸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直举着香火不吭声,原来这是他的习惯。原来,十月对于生生死死的事情早有认识,对于人在离开之前所经受的折磨,他并不会比琉星了解得少。
        玄院长告诉他说,奶奶临终的一年时间里,搬出了她山脚下的家,住进了十月所在的小福利院,把十月高兴坏了。他那个时候才刚16,不到17,和现在相比更像一个孩子。即便是如此,他也很仔细地掌握了奶奶教给他的事情,他会在每个星期一的下午,拿好奶奶家的钥匙,走去她山脚下无人问津的小屋,打开门,擦干净那些桌椅,再把篱笆墙围起来的小院儿扫干净。他就那样扫了整整一个寒暑,春风呼啸的时候扫沙土,秋风萧瑟的时候扫落叶。那年的冬天,雪下的格外频繁,他大概也很用心地扫了雪。玄院长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正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读书考试,他的爸爸老玄院长是个细心的好人。他发现十月在天寒地冻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还要往外跑,怕他迷路在山里给狼吃了,打着手电筒跑到奶奶家里找他。一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扫雪的十月,那孩子傻,并不知道,只要天上的雪没停,他脚下不断堆积起来的雪就扫不净。
        琉星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十月的香烧完了。他回过头来对琉星笑,琉星就问他说:“十月,你很喜欢奶奶,是吗?”
        十月点头:“是的。奶奶教我很多事。”


        IP属地:云南23楼2018-04-06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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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24楼2018-04-06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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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8-04-06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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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人都没有了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8-04-06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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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加油!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8-04-06 21:35
                回复
                  dd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8-04-06 23:20
                  回复
                    四、丑小鸭那天晚上,为了哄十月开心,琉星把他们从菜地上带回来的南瓜洗干净,问玄院长要了一把刻刀,给他做了一只万圣节的南瓜灯。他很耐心地刻了一张笑脸,找到了半截白色的蜡烛,把它点燃,放进南瓜灯里,把它小心翼翼地摆在十月房间的窗台上。烛光衬托着金黄色的小南瓜,柔和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把两个少年的脸晕染得很是快活。南瓜头对着他们笑,十月也对着南瓜头笑。原来他由衷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眼睛会眯成一条缝,鼻子会皱起来,嘴巴咧开还会闪出一排大白牙。他用长长的手摆弄那个南瓜灯,琉星托着腮帮子打量他,问他说:“嘿,你小时候喜欢什么玩具呢?”十月说:“变形金刚。”他知道的还挺多,琉星给他逗笑了,问他说:“爸爸给你买过吗?”十月说:“有。爸爸说,他给家里的弟弟买过一个,所以也给我买一个。”琉星想了想,从小到大,他拥有过很多个变形金刚,并不知道十月“也有”的那个是哪一只。他并不怎么喜欢那些只能变成汽车的傻机器人,他更喜欢乐高积木,想让他们变成什么样子,就可以要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于是他又问十月说:“你的变形金刚呢?是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好不好?”十月放下南瓜头,有些抱歉地告诉琉星说:“是黄色的,叫大黄蜂。可以变成黄色的跑车。身上有黑色很神气的条条。但是我不能给你看了。星,你不要不高兴。”琉星斜着眼睛瞪他:“小气。你舍不得给我看吗?我才不稀罕。大黄蜂我也有,保证比你的大。”十月皱起了眉,急匆匆地解释说:“不是,大黄蜂没有了。我把他送给了小白菜,就是… …去年他走的时候。”原来,他是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了朋友。琉星伸手胡撸他的头发,宽宏大量地说:“知道了。我不会不高兴。那你还有什么好宝贝?可以给我玩的?”十月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是犯了错误似地说:“没有了。爸爸只给了我大黄蜂。”琉星有些惊讶:“哇欧,那你还舍得把它送人?!你要不要这么大方啊。”十月想了想,叹了口气,呼吸之间把南瓜头里面的蜡烛吹得摇曳。他没有直接回答琉星的问题,反倒是说:“要不然,我把这只南瓜灯送给你好吗?虽然它不是我做的。”他说得很真诚,用两只手捧着南瓜灯递上来。但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那家伙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新玩具,一脸的依依不舍。琉星笑了,告诉他说:“那你也做一个给我好吗?我教你啊。”他们翻出来那个被砸烂了一个洞的小南瓜,今天中午它逃过了被煮来吃的命运,正好在夜晚时分派上用场。十月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握着刻刀的时候骨节突出,用力的时候那些关节都微微地泛白。晕黄色的烛光在他的睫毛和眼睛上流转跳跃,刻画出他不可方物的侧脸。在那样一个瞬间,琉星严重地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十月更好看的男孩子了。抬头往窗外看,满天的星星很清楚,它们洒下来银色仿佛初雪一样的光,把孤单的小操场染成一片孤单又干净的白。琉星忽然很想知道小白菜是谁。那家伙抢走了他和十月曾经共同拥有过的一样玩具,打破了他们童年中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交集。这么想起来,他忽然觉得轻快的嫉妒。然后他听见十月说:“好了,给你。”他接过南瓜灯来看,忽然气笑了,十月那个家伙,竟然给南瓜头刻了一张往下弯曲的、生气的嘴巴,使得南瓜头看起来,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并且,十月还说:“这个是你。”他说的时候一脸坏笑,得意洋洋。琉星把南瓜头举到自己的脸旁边,教训他:“胡说八道,我是这个丑八怪的样子吗?!”十月用力地忍着笑意,点头。琉星放下南瓜头说:“好啊你。胆肥了。敢调戏本少爷。”说着,他“嗖”地伸手去搔十月的腰,那家伙吃痒,像条水螅一样跳起来躲。琉星不依不饶,上下其手地挠十月的各处敏感带,两个人都笑出了声。玩累了之后,琉星和十月面对面地喘气,琉星又教育他:“十月,你为什么只知道躲不还手?那你不是输定了?”十月漂亮的脸上还残存着笑意,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只南瓜灯,回答说:“你是我的弟弟,我当然要让着你。输了就输了。”琉星觉得自己的眼眶骤然发热。从小到大,为了让母亲荣耀,让继父安心,他总是格外努力。努力的过程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从幼年起,失败了婚姻生活的母亲就教育他:星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凭空得来的。你只有比别人努力,打赢你的对手,才能成为一个不被欺负的人。你周围的人都不是你的亲友,所以并没有什么人,会天经地义地让着你。他一直相信这个道理,知天认命,勤勤恳恳,不和别人争执,也并不和人交好。但是,今天,此刻,就在童话般美好的南瓜灯前面,一个他刚刚认识不到三天的、和他全无血缘的男孩子,那样好看,那样真挚,仿佛是用了他全部的心意,深情款款地告诉他说:我,没有理由,不计代价,愿意让着你,输给你,只要你高兴,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他这么想着,忽然动情,第一次主动地伸出双臂,亲热地搂住十月的脖子,告诉他说:“哥哥,谢谢你。”十月轻轻地笑了,温暖的气息淡淡地扫过琉星的耳垂。他抬起手来环住琉星的腰,又拍拍他的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8-04-0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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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拍拍他的后背,就像一个大人一样。趁着南瓜灯里的蜡烛还没有熄灭,琉星用手机给它们合了一张影。照片上两个南瓜头欢天喜地地靠着,心里面闪烁着温暖的美丽火光。琉星把照片也传到十月的手机里,告诉他说:“你看看,这个笑的是你,这个生气的是我。我们是兄弟,永远都会很开心地在一起。”十月笑眯眯地不说话,琉星又说:“而且你知道吗,南瓜头如果被女巫施了魔法,就会在半夜十二点变成豪华的马车。房间里的老鼠会变成白色的骏马,院子里的野猫会变成赶车的人。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坐着马车出门,像故事里的那些王子一样。你喜不喜欢?”十月看看他,好脾气地笑了,那个笑容就像一个大人:“星,我知道你讲的是童话。爸爸说,童话是小孩子才看的故事。但是我很喜欢。谢谢你。”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18-04-07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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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们腻歪的时间太长,琉星错过了回市区的长途汽车,只好留宿福利院。福利院有的是床,但是琉星谢过了玄院长的好意,表示要呆在十月的房间。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起了风的秋夜,他忽然,不想离十月太远。十月去洗澡的时候,他默默地靠在他的床头,发现直望出去就可以看见大好的一片夜空。他不了解星座,找不到哪里是银河哪里是北斗。但是他觉得星空很灿烂,皎洁如泪光一样的繁星闪烁,会让他想起十月的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留下。也许是因为归期将近。昨天晚上他接到公司发来的邮件,问起他的归程,客气地告诉他说,他所跟进的项目出了一点状况,需要他回去协调。人总要生存下去,琉星忽然觉得,这个山脚下玲珑寂寞的福利院,仿佛是一艘诺亚方舟,可以载着他划向蔚蓝的大海中央,从此不知岁月,不问寒暑。他正胡思乱想,十月回来了。他头发还湿漉漉的,但是给琉星带来了新的白色浴巾和新的牙刷,指给他说,院子东北角的小房间就是浴室,有热水,这会儿没人用,琉星可以去洗澡。琉星犹豫了一会儿,没好意思拒绝十月的好意。从小到大,他有个毛病,就是害怕夜半无人的洗澡间。害怕是个没道理的事情,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洗澡间那个地方一到晚上就变了样子,无论是湿滑的瓷砖地面、偶尔滴落水珠的莲蓬头还是墙上镶嵌的镜子,都让他不寒而栗,觉得随时会有一阵阴风,把他卷到厉鬼的尖齿利爪底下去。福利院的浴室比酒店的浴室还恐怖。琉星探头探脑地推门,先被门口发出的“吱~呀~”声吓得一缩脖子,他一蹦进去回头看,脑袋上就被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珠砸了个正着。水是冰冷的,淌到他脖子里叫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抬手去擦脖子,他又被洗手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惊吓到,差点“嗷”一声嚎出来。福利院的浴室里没有暖气,空气是冰冷的,排气的小窗户敞着,风吹进来,偶尔发出“呜~呜~”的怪叫声。琉星只觉得头皮发炸,迅速地打开水龙头让流水声盖住一切。谁知道福利院的烧水设备不太稳定,他被烫了三分钟,忽然冷水浇头,一个冰柱子打在他的脑袋上,打得他“啊”一嗓子哭嚎。那嗓子喊得够悲惨,又颤又抖,把他自己都吓着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浴室的外面有人敲门,是十月,他敲了三下,很镇定地告诉他说:“星,你别怕。我在门口等着你。”琉星如蒙大赦,差点光着身子跳出去,慌慌张张地冲完,套了条裤子就开门往外冲。十月看见他全身滴水,皱着眉头用大毛巾给他上上下下的擦,然后把他的上半身裹住,推着他走,埋怨道:“快点快点,你怎么那么胆小。”琉星洗了个温吞澡,被冷风一吹直打哆嗦,蹦着往屋里跑,一边还不忘了还嘴:“谁胆小!你才胆小!而且你们福利院的水温是有神经病吗?!跟你一样,一阵儿冷一阵儿烫!”十月听不懂他为什么一阵儿冷一阵儿烫,只是又拿了一条棉毯子来,搭在他们的被子外面。他们只有一床被。十月的床不大,两个人并肩躺下去刚刚好。十月睡在里面靠墙,琉星感觉自己在练神功,半夜如果翻个身,一定摔到床底下去。于是他干脆背对十月,脸朝外面。安静了一会儿,琉星忽然说:“好吧。我害怕半夜洗澡。谢谢你。”十月朦胧地“恩”了一声。琉星又问:“你从小就一个人洗澡吗?你不害怕吗?”十月被他吵醒了一点,回答说:“我来这里的时候已经长大了。”琉星说:“你那时候不是8岁吗?8岁还是小孩子啊。”十月说:“爸爸说,我长大了。他说我要勇敢。”琉星差点骂了一声“**”,但是忍住了。十月好像是一个从来不说脏话的男孩子。他不应该带坏了他。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轻声问:“十月,要是我离开一段时间,你会想我吗?”他等着十月回答,等了好一阵子他都没动静。于是他小心地翻身看看,发现十月睡着了。琉星对陌生的环境很敏感,闭上眼睛数了半天羊,仍然全无睡意。十月是仰面睡觉。这跟他所见过的、那些从小缺失关爱、没有安全感的小孩都不相同。他原本以为,十月应该喜欢侧过身体蜷缩着入睡,仿佛是在妈妈的怀抱里一样。但是没有。十月仰面睡觉的样子很坦荡。他前额的头发、密集的睫毛和微微张合的鼻翼都恬静极了,仿佛是告诉漫天的星辰说,他的梦,是完美而幸福的。真的是这样吗?十月,你这个经过了这么多孤单岁月,在似懂非懂中顽强体会着人生的小朋友,你的世界,真如你的梦乡一样,是富饶的、满意的吗。琉星偷偷地看了他半晌,也学着十月的样子,仰面躺在枕头上。天花板一片昏黑,他读不出更多的含义。或者,他真的应该和十月学,心无旁骛,充满信任,乐天知命,怜爱众生。他动来动去的,把十月吵醒了。他醒不全,囔着浓重的睡意问琉星:“星,你睡不着吗?”琉星看看他,发现他眼睛都睁不开,好笑地回答:“恩。”十月“喔”了一声,伸出左手的手臂放到琉星的脑袋下面给他枕着,淡淡地说:“过来。”琉星觉得很新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凑上去,十月弯过手臂揽着他,用一种安抚的姿势。他真温暖。然后,琉星又听见十月朦胧地说:“你不要动。我给你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1楼2018-04-07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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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琉星又听见十月朦胧地说:“你不要动。我给你讲故事。”琉星有点惊讶:“讲故事?!你会讲故事吗?”十月被他吵得心烦,命令道:“闭眼。闭嘴。听着。睡觉。”琉星被他逗乐了,顺着他的心意说:“好好好。你说。”十月睡意盎然,没有力气把眼睛睁开,但是他搂了搂琉星的肩膀,用鼻子蹭蹭他的额头,开始嘟嘟囔囔地讲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美丽的乡下… …有一只母鸭,她孵化出了十只小鸭。其中的一只呢… …长得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又大,又丑,全身都长着灰色的毛… …一点都不可爱。其他的小鸭子都欺负他… …不带他一起游戏… …用嘴啄他… …用甩起来的池水泼他。他的妈妈也嫌弃他,不愿意带着他一起游泳。甚至… …连鸡们都耻笑他。他的兄弟姐妹觉得他很丢脸,都要轰他离开自己的家… …养鸡鸭的女佣每天打他,用扫帚赶他。到最后… …连他的妈妈都说:‘你不要总是跟着我。我希望你走远一些!’后来… …他尝试着和一个养猫咪的老婆婆一起生活,但是婆婆也不喜欢他… …因为他不会‘喵喵’地叫。所以… …他只能一个人孤独地在水面上钻来钻去… …后来秋天到了,他觉得很冷… …冻得呱呱直叫… …再后来… …有一天… …有一天…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口齿渐渐地不清不楚,挣扎着说了几遍“有一天”,终于没有说完那天是发生了什么。琉星闭着眼睛笑了,他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十月睡着的样子。这一回他歪着头,脸侧向琉星,呼吸的微风就扫在他的眼睫毛上。琉星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说:“有一天,他看到了美丽的一群大鸟,在天空中骄傲地飞过。他对他们很向往,煽动翅膀之后竟然和他们一起飞向了天空。他们对他热情地张开翅膀,欢迎他加入他们的队伍… …是不是这样啊?原来,这只从小就饱受排挤和侮辱的‘丑小鸭’,他不知道,他其实是一只… …天鹅。”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2楼2018-04-07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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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8-04-07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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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杀!
                              啊虽然楼主没有at小女子
                              楼主小女子求at🌚


                              来自iPhone客户端34楼2018-04-07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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