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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拜访,天刚亮,客栈的门口便进来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那人手握一把折扇,面如冠玉,身板瘦弱,看上去温和无害。
聂怀桑跟他大哥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聂明玦是标准的武夫,声如洪钟,气势如虹。聂怀桑则像个书生,他不爱舞刀弄枪,生平最爱收集书画,之所以说他像书生,而不是书生,是因为他本身也没什么才气,各方面都平庸的很,更没有进取心,整日里游手好闲。
聂怀桑小时候,被他哥丢到各地去听学。程无忧曾在淮溪见过他,虽然没怎么相处过,但她特别能理解聂明玦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讲真,连她瞧见聂怀桑那窝囊样都想冲上去踹两脚。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聂怀桑还是这个德行,果然三岁看终生,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程无忧对他很是不屑。
聂怀桑也不在乎她的态度,毕竟他来这里,是为了蓝曦臣。清河到处都是聂家的眼线,他们几人的身份被知晓是迟早的事情,蓝曦臣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看来聂怀桑也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不争气,至少聂家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可观的。
蓝曦臣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描述了一遍,他说的时候,没有参杂任何个人感情和主观评价,其他几个人的皆一脸肃穆,静待聂怀桑的解释。
唯独程无忧似笑非笑,像是等着看一出好戏般兴致勃勃。大概是她幸灾乐祸的意味太明显了,等蓝曦臣说完,聂怀桑第一个注意的便是她。
他没有再用“我什么都不知道”来搪塞敷衍,而是望向程无忧,意味深长的说道:“程宗主刚来我清河,便出现了噬灵魅,不是一般的凑巧呢。”
被点名的程无忧立刻跨下脸来:“不巧,你们清河接二连三发生命案的时候,我可不在这里。”
“清河的命案乃是人为,与邪祟无关。”
程无忧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噬灵魅能幻化任意人形诱人离家,而那些死者都出现在他们根本不会去的荒废寺庙。噬灵魅杀人后吞噬魂魄,死者皆无魂魄。清河境内、荒废寺庙旁恰好就有噬灵魅。你跟我说是人为,凭什么?就凭一张嘴吗?”
聂怀桑就不是强硬的人,横眉冷对,扯着喉咙大声对质,不是他的风格。他比较擅长以退为进,遇上程无忧这种暴脾气的人,他就越发低眉顺眼,赔着笑脸,嘴上却是不肯落下风:“程宗主有所不知,死者虽横死废弃寺庙,身上却并无怨灵邪祟的气息,清河最好的仵作检查了伤口,那些人是被利器所伤,命案刚发生后不久,聂家弟子镇守山头,足有半月,都未曾见过什么噬灵魅。”
“恐怕是见过,却认不出来?”程无忧说:“噬灵魅能幻化成任意所见之人的模样,混在聂家弟子其中,也不会被发觉。毕竟聂宗主是个读书人,降妖除魔什么的,着实有些为难你了。”
“聂某的确不精通降妖伏魔之术,与程宗主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就连手底下养的一众人,与程宗主相比,也不过一群酒囊饭袋。聂家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的邪祟,程宗主来清河一日不到,便抓个正着。怀桑叹服。”
“你……!”
“停停停!”眼看程无忧气的耳根发红,魏无羡赶紧跳了出来:“有话好好说嘛,有什么好吵的,阴阳怪气的,听着难受死了。”
蓝忘机点头,表示赞同。
林紫苑看看程无忧又看看聂怀桑,心想,这清河的一问三不知怼起程无忧来,可一点都不窝囊。
蓝曦臣的视线则一直停留在聂怀桑身上,却又不像在看他。仿佛是想透过他的面皮,看清些别的什么东西。
程无忧和聂怀桑各执一词,程无忧认为,聂怀桑多次暗中搞鬼,陷害自己,甚至不惜花重金请了天衣门的高手,清河不太平,又迫不及待的将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可见是心虚到了何种地步。
聂怀桑并不承认自己带头针对程家,请杀手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关于噬灵魅他只是就事论事,说到这个份上,免不了又拿程无忧父亲的所作所为做一番文章,气的程无忧想卷袖子抽他。
程无忧跟聂怀桑本无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现在都已成为对方的眼中钉,程无忧很痛心:“聂怀桑,我虽然从小就看不惯你,觉得你不像个爷们,让人见了就想大耳刮子扇到几里以外,但我没有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可你呢,不知道出于什么居心,就想给我定个罪名,甚至找人暗杀我。一开始有人告诉我,可能是你陷害我,我还说,你只是个废:物,却并不是个坏人。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这样对我?”
聂怀桑:“你居然从小就想打我?”
程无忧:“……我不觉得这个是重点。”
聂怀桑明显也气到了,他拿着折扇在自己掌心敲了好几下,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清者自清,倒是程宗主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